红毛的凤凰像只鸡
发走了再奉承女儿也不迟。
贾环奶娘轻轻点头,探春勾起笑容的下一瞬连忙捂住嘴,赵姨娘看着赵婆子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
“你看着我做什么,”赵婆子见状忍不住大声起来,她说不过白鹭还能辖制不了女儿,“我是你娘,还不是为了你好,听外人的,倒不信我的。”
方舸毫不在意赵婆子的含沙射影,一口饮尽茶水,将匣子放到桌上,“我还有事要和姨娘说,您请吧。”
赵婆子有些不甘心,“太太同意了我来见姨娘的。”
“你这不是见了吗?还不够?”方舸故作惊讶,“那我先等着就是。”
赵婆子阴着脸,直接挑明:“你也太仗势欺人了,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是啊,”方舸也很同意,“我来找姨娘,和你无关。”
赵婆子顿时被噎住了,站在原地不动。
方舸也坐在原处,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不像赵婆子待在院里的时间有限,也不怕别人来问,自然稳得住。
赵婆子顶多背地里传些坏话罢了,她又不怕,众人在府里日夜相处,空口白牙的谎言,骗得了她的“敌人”,骗不过大多数。
赵姨娘尴尬笑着坐在方舸身边,手摸上锦匣。
“姨娘在吗?”沉默之时,元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姨娘弹起来,掀开帘子,靠着门框,“大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贾环姨娘趁此机会,抱着贾环,口称“给太太请安”便快步走了出去。
赵婆子脸色刷地惨白,万一被大姑娘知道了这事,太太肯定也会知道。
方舸欣赏了一会赵婆子的表情,心下唏嘘,蔡婆是这样,赵婆子也这样,事情一见光就慌了。
她的目光移到一边,只见探春盯着赵姨娘的背影,泫然欲泣的样子。
终究还是母女天性,方舸原不想再管,见此模样,再联想到原著和她这将将一月所闻,心里又添几分怜爱,该是被逼成什么样,才能到用礼法去弹压生母的地步呢。
“......想是三妹妹都喜欢,不舍得又不敢说,才留了白鹭这么久。”元春笑着进来,从背后突然拿出一个红鸡布偶,羽毛处有点点金光,高昂脖颈,骄傲神气,活灵活现,“这是南安王府送来的凤凰,用外国新进贡的回金纱制成。”
方舸扫过布偶圆润的喙,头顶三块凸起的红色,红黄相间带有金光的身躯,和绚烂的尾羽,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难道带上金光,鸡就成了凤凰?
探春看着凤凰和元春的笑脸,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大姐姐,你的......”
“哎哟,您太好了,我替三姑娘收着......”赵姨娘兴奋地挤过来,朝布偶伸手。
探春拉住赵姨娘的衣摆,“姨娘,我怎么能要大姐的东西。”
元春将凤凰塞到探春怀里,拿出手帕在她脸上轻轻拭泪,“姐姐知道你懂事,不会觉得自己小,就该理所应当受谦让。”
赵姨娘脸一僵,讪讪地收回双手。
赵婆子也不敢说话,只踢了一脚赵姨娘,不断使眼色示意她看探春。
赵姨娘疑惑看去,又不好直问,赵婆子瞪了她一眼,自己上前弯腰赔笑,“大姑娘,我来吧,别湿了你的手。”
“自家姐妹,只有疼爱的份,哪有嫌麻烦的,”
方舸越听越觉得话里有话,元春该不会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她仔细想想,自己的话也没有出格,只是太过成熟,可老太太也有所察觉,她作为一个卖了死契的丫鬟,不还是维持原样,元春再过几月要进宫,也不会带她个小孩进去。
赵姨娘和赵婆子打个哈哈,侍立一旁,元春在此,方舸也不好坐下,只站在一边看戏。
“妹妹可选好了?”元春把方舸拉进对话。
“三姑娘还没选呢。”方舸如实回答。
元春向赵姨娘投以惊讶的目光,赵姨娘看看赵婆子,又看看方舸,朝桌子走去,她拿着锦匣放在探春身前,“我听三姑娘喜欢白鹭的故事,也想听听呢。”
赵姨娘和赵婆子看过来的眼神让方舸仿佛回到了蔡婆和周妈跪在贾母房中的那一瞬。
探春将锦匣推给元春,“我得了姐姐的好东西,胜过这匣子百倍千倍。”
元春淡淡扫过赵姨娘,顺水推舟收下了,“我可不和你客气。”
“赵妈,该走了。”
赵婆子一步三回头地朝外走,赵姨娘腆着脸道:“要不,再多留一会?”
“可去问下二嫂子。”元春笑着建议。
赵姨娘这几月可领教了王熙凤的手段,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不少排头,她可不敢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和她一边的赵婆子离去,在房里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