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姜如真不敢置信地看向那朵蘑菇。

种子被人换成了死种？这怎么可能！

虽然她下乡时间不长，但也知道看守仓库的要么是本地大姓、要么是生产队干部，像知青这种外人连门都摸不到。春耕关系着他们的口粮和仕途，他们怎么可能做自毁长城的事！

该不会是小蘑菇瞎说的吧？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就听见之前还好好的小蘑菇忽然尖叫一声：“救命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要看杀蘑菇啦！”

姜如真：“？？？”

谁要看杀你啊！没有卫玠的命，还得了卫玠的病。

感情还是朵有文化的自恋蘑菇。

她眼角余光往后面瞥了一眼，王红艳正在剪种子袋的封口，没注意这边。便朝旁边挪了挪，想悄悄问问小蘑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迈开脚步，小蘑菇的尖叫声瞬间拔高：“救命救命！你不要过来啊！果然老话说的对，漂亮女人都有毒！”

姜如真：“……”

他们俩到底谁有毒啊！这破蘑菇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姜如真深吸了一口气，屏蔽掉那连绵不绝的惊恐尖叫，小声叫了一声：“喂，你说的种子被人换了是怎么回事？”

小蘑菇的叫声瞬间卡在了嗓子眼：“你、你在跟我说话？不对！”它忽然反应过来，“你能听见我说话？”

姜如真颔首：“嗯。”

“天啦。”小蘑菇得表现十分夸张，如果它有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会听到我讲话？这不科学……”

“好啦。”姜如真小声打断它的絮絮叨叨，她时间不多，待会儿王红艳开完种子袋就要开始干活了。若还在这边磨磨唧唧不下地，其他人会以为她故意偷懒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种子真被换了？”

“当然！”小蘑菇最听不得质疑，闻言立马抛开了刚刚的疑惑，斩钉截铁道，“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就三天前的晚上，来了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忙活了大半夜呢。”

无聊的生产队里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事，它还特意多放了些孢子过去看热闹，因此记得一清二楚。

“亲眼看到？”姜如真用手比划了一下距离，不解道，“这里离仓库那么远，你怎么看？”

“用孢子看啊！”小蘑菇上下打量姜如真一番，啧啧有声，“你怎么那么笨？以后要好好读书知道吗？读书可以明智，最适合你这种笨蛋美人。”

被、被一朵蘑菇教育了！

姜如真扶额，别以为夸了她她就听不出其中的鄙视了！

但——

姜如真闭了闭眼，努力忍住跟它掰扯一番的冲动。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小蘑菇说的有理有据，连细节都有，显然不像是胡诌。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操作的，但必须要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大队长。不然万一是真的，明年的收成就全完了。

那么多人的口粮和生命，姜如真做不到视而不见。

可要怎么说？

她苦恼地皱起眉。

空口无凭显然不行，谁会信一个才下地没几天的人的话啊！怕不是以为她撞坏脑子发了癔症。

冥思苦想之际，目光不经意瞥到掌心的种子。姜如真眼睛一亮，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本书。

“如真？如真？”王红艳喊了几声都不见姜如真应答，忍不住走过来拉了她一下，“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准备准备该下地了。”

“没什么。”姜如真回过神来，见大部人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干了，而大队长正站在她侧前方，脸上满是不赞同，显然对她的愣神很是不满。

只不过顾忌着她是女孩子，又刚受了伤，这才没有吱声。

她收回目光，佯装没注意这一幕，打好腹稿后对王红艳道：“红艳姐，你觉不觉得这种子有点轻？”

“啊，”王红艳茫然地看向手里的种子，下意识掂了掂，“有吗？”她以为姜如真是刚下乡不懂这些，才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笑着解释道，“正常，种子能有多重。你别想太多，走了，下地了。”

“不是啊，红艳姐，真的有点不对劲。”姜如真反手拉住她，用大队长能清楚听到的音量道，“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轻的都是死种。”

王红艳脸色一变，种子是庄稼人的命，可不能胡说。正要告诫几句，后面就响起大队长愤怒的声音：“姜知青，你要是不想下地就回去，少在这里说些乱七八糟的！”

他脸色铁青，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怒火才没当场翻脸。

小姑娘家家的长得倒是不错，怎么生了这么一副恶毒心肠。

不想干活就咒种子出问题，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村里的长舌妇说姜知青坏话，他还觉得这些老娘们没安好心欺负小姑娘，背地里发作了好几次。现在一看，还是欺负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