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夜所见。”
和光垂眼盯着他攥住剑柄的手点点头,“如此。”手上持剑的力道却没松,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往前送上一剑。
这段位,放在怀渊的阅历前,无异于沧海一粟,他目光扫过和光饱满额前毛扎扎的绒发,不知为何哑然失笑,“可是不信?”
和光沉默。
“令尊阳寿未尽。”
和光不说话。
“若我以名号起誓,你可能信?”
听到这句,冯夷险些以为自己耳中进了驴毛生出幻听——昔日杀伐四方的轩辕神主,作出这般姿态,他是在……哄女郎么?因着心头的惊诧,冯夷手上便没控制好力道,一使劲,竟给乘黄薅醒了,在他手上呜嗷两声,还扑扇了两下翅膀。
和光循声觑来一眼,眸中瞬间燃起的光彩,这须臾一道光,没逃过怀渊的眼。
怀渊混作不知,收了剑柄上的手负在身后,“现已夜深,我等在你家中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我留一信物于你,明日卯时前,若令尊不醒,那信物便送你,若他醒来,明日午时,你进山采药时归还于我,你意下如何?”
和光果然意动,将信将疑地收了剑。
冯夷在一旁听得惊掉下巴,六界中究竟是哪家孙子散播的谣言,说怀渊冷硬寡言不解风情的?!初见不过一炷香时间,寥寥数语,非但捋顺了女郎的炸毛,就连信物都送得水到渠成!他正胡思乱想着,怀中豁然一轻,乘黄竟被怀渊凭空抓走了。
冯夷牛眼瞪着怀渊,“你作甚?!”
和光目不错珠地盯着乖乖伏在怀渊臂弯间的乘黄,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到底不过是个桃李年华的女郎,面对毛茸茸的萌物很难不卸下心防。
怀渊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这信物你可满意?”
冯夷不乐意了,他要讨好女郎,可他还要回家讨好夫人呢!
和光心思被揭,猛一抬眼,那双似被泉水濯洗过的黑曜石般的眸子,终没藏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紧张和不甘。
怀渊不再多言,掌心在乘黄颈间抚过,眼见便多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光索,绳结的另一端,绕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乘黄虽是瑞兽,但野性未驯,恐你明日醒来,它便不知跑向了何处。此器唤做‘式灵索’,专为驯化灵兽所制,只需将索的另一端到腕间,任兽跑再远,只需唤它名字,便能回到你跟前。你可愿意一试?”说着,他向和光摊开掌心。
和光迟疑半刻,将手递了出去。
怀渊虚拢住和光纤细的手腕,一道脉脉白光闪过,他指尖的式灵索便渡到了和光腕上,很快便隐匿不见。怀渊这才将另一手的乘黄递给她,乘黄鼻尖抽动几下,在她不及收回的指尖嗅嗅,狗一样舔了她一下。
温温热热又湿漉漉的触感,让和光的眉眼情不自禁和软下来,她抬手摸了摸它馥郁柔软的背毛,又软软地捏了捏它毛茸茸的翅膀,整个心跟着软成一锅咕嘟冒泡的热粥,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揽在怀里,颇为孩子气地将脸埋进它油光水滑的毛发中,想哭又想大笑。
月满中天,铺泻而下的清辉里怀渊长身玉立,安然注视着面前之人,静谧美好。
这……是给人看的?!冯夷孤魂野鬼般悬在半空,存在感几近全无,胸口抱过乘黄的地方仅余的那点温热也凉透了。
怀渊抬手一挥,和光也立时陷入昏睡,乘黄用嘴拱了拱她的手,又舔舔她的脸,“吱吱”唤了几声,扭头看了眼怀渊,又乖乖地在她臂弯里伏回去。
回轩辕顶的路上,冯夷几番欲说还休的样子。
怀渊停驻在云端,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他。
“那乘黄……”冯夷余怒未消。
“暂借一用,明日便还你。”
“可那式灵索……”
“式灵索并无结印之力,与普通绳索无异。”
“但你给那小女郎也下了式灵索,另一端就系在你腕上。”冯夷一吐为快。
怀渊停在云头,双手交叠于身前,“你究竟想说什么?”
冯夷狗狗祟祟凑上来,“你对那凡间女郎什么想法?”
怀渊望着月下的轩辕顶,沉吟道,“有些棘手。”
冯夷却两手一抄戳进他视线正中,一副过来人什么都懂的神情,“人神殊途,确然有些棘手,但也并非没有过成功案例……”
怀渊怎会听不出他的插科打诨,也不欲跟他搅缠,正色问道,“方才你可瞧清楚了那狼妖吐出的内丹?”
冯夷一敲脑门,“瞧我这忘性,方才只道那狼妖多深的修为,你我联手之下还能挣扎出那般踢天弄井的造化,早先在后山那分身之术我还没多想,后面在镇上交手几个回合,见它似有金刚不毁之身,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昔日混沌青莲凋零时,尚未孕育成熟的四枚莲子散落各处,弱水河畔扎下的一枚化作十二品净世白莲,十二万年花开,又十二万年生子,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久而久之便孕育出一方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