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地一声火暴裂开的巨响,一道白影飞快从烈焰中蹿出,原是那狼妖的幻化之术已破,被南明离火逼出了真身。
前后不过一息的功夫,怀渊、冯夷双双遁形朝狼妖逃窜的方向追去。
天已擦黑,间或下着细雨,镇上的多数人家都早早地歇了。
和光躺在床上,粗粗盘了下库里草药的余量,怕是撑不到过年。轩辕镇气候干燥,家家户户有长年喝养生茶的习惯,和家祖传的药茶铺子虽小,到和老爹却已是第八代,而和老爹又唯有和光一个独女,在和夫人去世时他便打定了主意,将铺子传给和光。随着和光年岁渐长,寻草药、研制新方等活计,也都慢慢地交由她一手打理。
时下正值金秋,本当是大量时令草药收获的季节,但灵芝的话却一遍遍在脑中反复,“山里近期不太平,叫你莫要独身进山采药……”
还有那会飞的狐狸到底是不是乘黄?
想来想去,和光眼皮渐沉,刚要睡去,依稀闻得窗外罡风渐起,似乎将雨都吹散了,邻家小儿陡然一声高亢啼哭划破夜色,犬吠此起彼伏,惹得人莫名心慌,和光不放心她爹,披衣起身下地。
狼妖狡诈,笃定怀渊在人世开杀戒难免会有羁绊,便有心专挑那亮灯人多之处去。
疾风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凄厉的异响,和光强自镇定地摸到桌边,刚擦亮灯烛吐了口浊气,头上屋瓦似有何物落下,她支起耳朵,垫着脚蹭到门边贴上去,再细细一辩,是有什么尖锐之器在瓦片上剐蹭而过,瘆得头皮发麻。
莫非是黄鼠狼上房揭瓦?
和光视线在屋内一逡巡,落在祖辈传下的樟木箱上时眸子一亮,几步过去掀开箱盖,将那撑盖的木棍抓在手中。
冯夷卷着乘黄追来的时候,但见剑华漫天,拨云惊月,鸿蒙剑身铮鸣,勾得冯夷热血沸腾,银枪一抖便也迎了上去。连战十数回合,狼妖身负重伤却丝毫不见颓势,一个很遥远的回忆突然在冯夷脑中闪念而过,他周身一凛,快而轻地传音于怀渊,“逼它内丹。”
怀渊剑气一沉,鸿蒙剑瞬间光华大盛,剑气竟与怀渊的神身合二为一,以石火电光之势唳嘹而出,将狼妖拦腰缚住。
鸿蒙剑本就是历了九万九千年大日金焰的淬炼才得来的,一旦注入怀渊至阳至刚的神力,其杀伐之力非一般对手所能承受。狼妖自然吃不住这雷霆万钧的神力,挣扎得越发激烈,燃着熊熊烈焰的凤首高昂,一声长啸蓄力致命一击,任谁也没想到,偏就在这个紧要关口,同样不放心自家闺女的和老爹刚从主屋里跨出半步,只无意识地抬头一瞧,便被对面房上的景象所骇到。
冯夷眼疾手快地朝和老爹拍下一道昏诀。
蓝光袭面,和老爹软绵绵地卧倒在地——和光开门刚巧撞见这一幕。
“阿爹!”和光两步冲过去,紧张无措地拍着和老爹的脸。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剑身刺入狼妖后颈命门,伴着一声痛苦凄绝的狼嚎,一颗泛着莹莹光泽的圆珠从它口中喷出,径直射入闻声望过来的和光口中,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和光只觉好像有颗糯米圆子射入喉间,她都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那物什便顺着喉头滑进了腹中。
冯夷傻了眼,失神喃喃,“要坏菜。”
和光从地上站起来,扔掉棍子,踅身回屋摸出了她上山防身的短剑,提气一跃,在房柱上旋身一蹬,轻巧地就上了房顶,站到怀渊跟前,清清冷冷地开口,“对我爹做了什么?”
凡间的女郎胆子都这般大了么?
冯夷在怀渊身后半步,大大咧咧地替他答,“没做什么,不过是让他睡过去……”
字面上没毛病,但毕竟人神殊途,冯夷不知,“睡过去”在人世间往往用作另一种表意。
和光瞬间被激怒,胸中阵阵鼓噪的灼意一路滚烫蔓延,灼得眼眶赤红,也不多废话,拔剑朝怀渊和冯夷齐齐扫过。她的功夫是正经拜了镖局里的女镖头为师一招一式学来的,镖局的人过的都是刀头舔血讨生活的日子,所以招式上也没什么花架子,招招都是绝地求生的戾气。
冯夷跃至半空才堪堪避过,全然不知自己说错话的他还莫名其妙,“嘿你这女郎!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剑锋一挥转向怀渊刺来,怀渊瞅准空门,四两拨千斤地一招扣住她的剑柄,剑柄不长,刚刚容下两只手,两人相向而立,虎口对虎口。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姿势,另眼相看,却不知为何叫人有些面热,冯夷没忍住牙酸“啧”了一声,一边斜愣着眼看热闹,一边掏出乘黄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起毛来。
怀渊借机往她体内注入一缕灵力查探——蹊跷的是,那妖丹却如石沉大海般失了踪迹。
他在和光面上认真细致地打量了一番,并没察觉任何端倪,这才思忖着开口,“女郎,多有得罪。我乃神族,降妖至此,不巧被令尊撞上。神迹不便泄露,故而对令尊施了术法,明日一早他即可醒来,且会忘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