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临安坊，秦王府。

这王府极怪，看不见半点新鲜色彩，

院墙上涂满了墨汁，府门也是刷了黑漆的榆木。

府内黑砖黑瓦，就连地上都铺着颜色较深的石板。

院内不见半点草木，石砖铺满了整个府院，除了黑灰白三色，再无半点装饰。

王府后院的厢房里，梧桐躺在一张宽大的榻上，身下层层叠叠的鹅毛褥子，包裹着少女娇小的身子。

檀香在炉中散着袅袅青烟，青玉的风铃在屋檐下清脆鸣响。

一个白胡子老人为梧桐诊着脉，身边的小木箱里堆叠着各式各样的小瓶子。

“她要死了？”

楚幽凤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随口问道。

“些许惊吓，又被大雨淋了半晌，暂时昏厥，应无大事。”

老者收回鸡皮嶙峋的手，拔下少女经络上的银针。

将宝剑上的血腥擦净，楚幽凤薄唇中轻轻吹出一口气，

锐利的剑锋将气息左右隔开，剑身振鸣‘嗡’地一声。

老者悄悄地看了一眼王爷，有些欲言又止地开口，

“殿下昨日又砍杀十余人...煞气过重，怕会伤身。”

‘锵’

收剑入鞘。

楚幽凤充耳不闻，纤长的手掌捧着一本小册子，将笔放进嘴里含了一下，掺杂朱砂的红墨顿时将他的薄唇染得通红，在这清冷之上添了份妖媚。

他在那本小册子上勾画了些什么，又抬眼看着榻上的少女，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王爷不听劝，老者也不敢说的太深，怕惹恼了这位杀神。

趁着他心情还不错，老者便收拾了东西，拱手告辞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糊的竹篾纸，将屋内照的半亮不亮。

楚幽凤披着一身大红的袖袍，一根红色发带束起三千青丝，胭脂赤色衬着他如玉般的面庞，为这高冷尊雅的公子多了分诡异的妖艳。

榻上的少女轻轻‘唔’了一声，似是刚刚睡醒一样，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日光斜照，漆黑的视野里多了分红色，

梧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方才慢慢睁开清澈的眸子。

“醒了？”

楚幽凤收起那本小册子，放进了怀中。

也不知为何，梧桐没有半点惧意，似是与多年老友相处一样，随口答了一句，

“嗯，醒了。”

这间屋子不算太大，正对门处摆放着一张檀木书桌，

隔着一扇琉璃屏风，便是梧桐所在的床榻，

墙上挂着几张硬弓，角落里还堆着一副重甲，

看得出来这位王爷也是习武之人。

只是不知为何，屋中大多家具都是檀木打造，厚重的幽香让人不太舒适。

看着这位小姐醒了，也不动身子，躺在自己的床上，瞪着眼睛打量屋子。

楚幽凤鼻尖哼笑了一声。

男人走到榻前，低着头打量着少女，仔仔细细地，似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及腰的长发撒下，扫在梧桐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男人身上的檀香味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她不太舒适。

少女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挤在被子里，毫不回避男人的目光，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地互相对视着。

“你认得我？”

楚幽凤一手按着玉带，一手拢起长发，轻轻一甩，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颇为迷人。

“认得。”少女应了一声，又随口扯了个理由，“去岁见过你。”

男人眸光猛的一沉，幽幽地打量着她，

“去岁我在大梁征战，今年年初才返回京师。”

梧桐看着他，轻轻笑了笑，

“那便是记错了，许是你与我一位故人长的像。”

看着楚幽凤不再说话，少女便问道：“六尺巷的人得救了？”

男人轻轻颔首，“一十六名刺客，都已被我斩杀。”

梧桐长舒了一口气，抱着被子在榻上坐起身，“那我哥哥怎未带我回府？”

楚幽凤薄唇轻启，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的意味，

“因为我将你扣下了，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少女心底‘咯噔’了一声，迟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强撑着气，

带着一分调笑的音调，

“怎么，秦王殿下对我动心了？”

“呵...”

楚幽凤赏脸的笑了一声，轻轻歪着头，眯着眼看着少女，

眼底深处的打量渐渐化为意味难明的疯狂。

玄色金纹的百纳靴踩在榻上，男人指节分明的大手揪住少女的领口，狠狠拉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