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咕噜咕噜……”

嫣然站在客栈后厨的灶台前，一边打着扇子一边观察着姜汤是否熬好。

此刻帅家默正听话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乖乖地等着他的娘子。

吱呀——

开门声响起，家默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娘子——”

嫣然急忙制止了家默想下来找她的动作，“唉，你听话坐好，把被子也裹着，不然小心着凉。”

其实没那么需要小心的，他回来的时候嫣然看他身上都湿了，第一时间就是围上来把他身上擦干然后找客栈的伙计烧水好让他洗澡，现在他换上了干爽的里衣，头发也仔细擦干了，嫣然还是那么紧张，好像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只是这么想着，他就笑了。

嫣然盛好姜汤，然后端过去，家默也往里坐了坐，好给娘子腾位置。

嫣然端着姜汤，吹了吹，“来，把这个喝了，驱寒的。”发现相公眼睛里都是期待的样子就笑着问，“怎么了？”

家默张大了嘴，“啊——”

娘子见他这样就笑了，然后很温柔又很宠地对他说，“好好好，我喂你。”

嫣然还是第一次为家默做这样的事情，小心地吹一吹，然后看着相公说，“张嘴，小心烫啊，”一勺一勺地喂完之后，才将这些东西收拾好重新坐回床上。

嫣然仔细摸了摸家默身上，发现相公体温正常后就放下心来，又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怎么就落水了呢？”

家默这才给娘子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我今天在街上遇见程仁清了，他骑着马不小心落了水，我就跳下去救他，拉着他往岸上靠，然后他说他会游泳，上了岸又看着我笑，说谢谢我，他还和我说了很多话，可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他说了什么啊？”

“他说我是个呆子。”

“他说的不对，不要听他的，你才不呆，你这是天然之态，而且我家相公很聪明啊，不服气的话就来比比算数。”

家默听着娘子这般说就笑了，她总是会维护自己，和娘子成了亲，他才再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其实也黏人了不少，现在就想黏她，于是他张开双臂，怀里就多了一个娘子。

他抱着娘子继续说，“程仁清还说我是个好人，说这年头能做好人的大概只有呆子了。我问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就说自己是把刀子，谁给钱帮谁，只要足够锋利就好。刀子是什么心思，是好人还是坏人，君子还是小人，不重要。没有人关心刀子有没有心思……”

“我听不懂，他就说他这是怎么了，和我聊这么久。”

嫣然听完他讲的这些就从他怀里出来，然后坐起来捏捏他的脸，揉了揉，对他说，“我家相公是真的好人，天下再没有比你好比你赤诚的了。”说完，娘子就亲了他，然后又回到他怀里，只有他还在想着那个吻。

嫣然听家默讲程仁清也来了省城倒是没有太多意外，毕竟人丁丝绢这件事只会卷进来更多的人，也会带出来更多的人，估计现在要省城提告怕是不行了，只不过要提告，也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只要让人丁丝绢这个案子再有个由头开始审就可以了。

她心下虽有计较，却也不能言明太多，自己要走的这条路，是一步都不可错，这局棋，每一子都得在合适的时间去下到该有的位置，在落子之前，总要给这局棋蒙上一层纱，不然如何引人入局？

她也需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做一株柔弱的菟丝子就好……

她倒是有些意外的是程仁清那番话，看起来这程仁清倒也没有那么自在，相公被拘押之后，她也有打听过有关于程仁清的消息。

程仁清是个聪明人，如果出仕也会有一番作为，可他现在却是个状师还在范渊手下做事，若是当年秋闱乡试他不曾被黜落，如今应当也有个大好前程。可他却是夹带舞弊……不过，凭他自己真的考不上吗？何故去舞弊……程仁清……此后也需多注意此人……

月已升起，家默将帷帐放下，而后看着那窈窕背影，慢慢俯身靠近。

“相公……”

家默将要落在娘子肩膀上的手忽的一停，然后是娘子转过来看他。

“怎么了？”家默也顺势将人揽入怀，“还在想今天程仁清来的事嘛？”

他说着也拍着娘子的背安抚，不想让她担心，“宝玉已经去找人递条陈了，明天我们就去衙门。”

嫣然窝在家默怀里摇摇头，还是没忍住闷着声音说，“明天，就别去衙门了，程仁清既然那么说了，就说明他已经把我们这条路给堵了，衙门应该不会管这个案子了……”

家默摸摸娘子的发顶，又见她从自己怀里出来，望着自己担心的神情就像家里那只小白兔子，他也就勾起笑揽上娘子的肩，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会解决的，嫣然，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他是她的丈夫，应该做到这件事。

怀里的娘子也抱紧他，靠在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