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电光火石间,金砖才知道药粉被冲干净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黎夕云上岸,再想办法稳住她!
岸边不远处,齐景绍一身玄色蟒袍,微沉脸上的深邃眼眸目光灼灼,将适才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拔了那颗梨树,确实存了让黎夕云醒悟的意图,可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竟敢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金砖浮浮沉沉之际,他已然看出她不会水,没想到她自身难保之下还要去救旁人。
不知深浅。
齐景绍负手而立,剑眉星目之下看不清其中暗含的情绪,对着锦天说道:“去拉她们上来。”
湖中的二人艰难上岸,捂嘴呛起来,胸口起伏不定。
齐景绍面不改色地走到她们跟前,黎夕云眼中染上一层希冀,带着欣喜说道:“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看来适才话还是说轻了,冷湖水也没让黎夕云清醒过来。
他将目光转到一旁的金砖身上,湿透的襦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风疹之症又因落水加重,脖子里泛着阵阵红意。
齐景绍冷声道:“孤看是白请太医为你诊治了。”
此话一落,黎夕云脸上煞白,身形不禁摇晃起来,看向金砖的眼神里似是淬了毒。
齐景绍眸中冰冷,转问黎夕云道:“你不是回太傅府了,怎落得这般模样?”
黎夕云神色大骇,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适才沉默的金砖往前走了一步,率先说道:“我适才失足滚入湖中,恰逢黎小姐路过主动相救。”
他这么好骗?
“孤看到是你救她。”齐景绍下颌朝着黎夕云,黎夕云也意识到适才她那一幕幕尽数被齐景绍看去,羞愧地低下头。
眼前二人均不说话,他目光锐利,在金砖身上停留一瞬。
“倒没想到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既要去送死,孤就不该把你从塞北救回来。”
一阵凉风吹过,金砖冷得打了个哆嗦,齐景绍看到微微蹙眉,语气依旧犀利。
“还不回去更衣,难不成让孤再将刘院判请来?”
金砖诧异地看向他,似是没聊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殿下,黎小姐都湿透了,我先带她去更衣吧。”
“孤自会安排。”
他的话不容抗拒,可金砖却铁了心抗旨不遵。“不劳殿下费心了,还是我带黎小姐去吧。”
看来她们二人还有恩怨亟待解决。
黎夕云此时也是不敢造次,察觉金砖为她掩饰,也目光恳切地看着他道:“不劳殿下费心,夕云便跟着金砖姑娘更衣吧。”
齐景绍微颔首,金砖便搭上黎夕云的手腕,朝着后院走去。他面若寒蝉,瞧着二人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金砖将黎夕云带到东宫较为隐秘的厢房之中,此处谈话比较方便。
东宫没有合适的衣物,她拿出一些普通布衣给黎夕云替换,再命马车将黎夕云送回太傅府。
可黎夕云还沉浸在刚才落水一事,眼下直勾勾地盯着她,切声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金砖也不和她绕弯子,直言道:“我只是一个落魄孤女,对太子不感兴趣,你不用把注意放在我身上。”
黎夕云冷哼一声,质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你当日羞辱我吗?”
她瞧着黎夕云两捋青丝成股贴在额边,站在原地愤愤看着自己。
金砖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意认为我是恶人,那也不能让你平白怀疑一通,我这就去齐景绍面前装柔弱,将你适才推我下水的事说给他听。”
她的话如此直接,黎夕云震惊下忽略了她直呼太子名讳的大不敬之举,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金砖继续说道:“我进入东宫只想为我阿父报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缓和与齐景绍的关系。”
黎夕云从上倒下打量了她片刻,半信半疑地思忖着此话的真实性,最后还是嘴硬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金砖无奈,怎么就是转不过弯呢,整个东宫黎夕云还能找到除了她之外第二个帮忙的人吗?
“就凭我日日在太子身边。”
黎夕云已然犹豫,不似刚才那样处处提防,金砖便闲适地等着她心思转圜。
她会心一击道:“其实太子心里有你,只是不善言辞,很多话不便说出口罢了。”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从太傅大人开始为你寻觅郎婿后,齐景绍就将你越推越远了?”
黎夕云点点头,话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殿下之前从不会这样待我。”
看黎夕云目光闪烁,估计二人今日独处之时,齐景绍定又恶言相向。金砖心中叹息,不知她有着这样的家世背景,为何要在东宫这条树上吊死。
黎夕云目光犹豫,最后说道:“容我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