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冬

“医生，我自己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做决定。而且我妈远在国外，您就通融通融，可以吗？”许眠用央求的口吻说道。

医生叹了口气，“要不然，你还是给你家人打个电话，问一问他们的意见吧？”

许眠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那好吧。”

医生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许眠抿紧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给许丹萍拨了通电话过去。

过了好些时候，那边才接听，语气很是不耐：“喂？”

“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干什么？”许丹萍越说越没耐心，“你就安心养病吧，治疗费用我过几天给你打过去，没其他事的话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这边还忙着，先这样。”

说完，许丹萍就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没再给许眠说话的机会。

听着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嘟嘟”声，许眠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气。手一松，手机便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她知道，许丹萍不待见她。

许丹萍年轻的时候跟许眠一样，性子张扬不羁，做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

也因此，在她二十二那年，结识了许眠的父亲，早早的就将自己的第一次交了出去，却意外的怀上了许眠。

她说要和许眠的父亲结婚，结果僵持了许久之后，许眠的父亲还是跑路了，扔下她一人，独自将许眠抚养长大。

许眠出生之后，长着一张同她父亲近乎一样的脸。于是，许丹萍便把对许眠父亲所有的恨，强加在了许眠身上。

除了定期的生活费，许丹萍几乎没有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

许眠越想越觉得难过，所以最后她干脆不再去想。

医生拿着单子进来的时候，许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刻，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孤身一人，做着生与死的抉择。

“考虑好了吗？”医生问。

许眠笑了笑：“嗯，考虑好了。”

医生还是犹豫了一下，劝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如果选择保守治疗的话，以你现在的情况，最多……只能再有半年的时间。”

“没关系的。”许眠强忍泪水，喉咙止不住地发涩，“半年，这不是也还挺长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将医生手里的单子接过来，一笔一划签上字，还给医生。

“谢谢您了。”

“还想麻烦您，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包括以前那个常常来探望我的男生。”

（五）

程焰生日那天，许眠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冬季长裙和同色系的马丁靴，外搭一件酒红色的大衣。

许眠看着镜中的自己，怔然了片刻。

她最近掉了不少头发，气色也憔悴了不少。

犹豫过后，她决定干脆把以前买的假发戴上，顺便用粉扑化了个淡妆，让脸色看上去不那么苍白。

收拾好之后，许眠去蛋糕店取了提前订好的蛋糕，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只身一人往学校那边赶。

许眠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还有半个小时，程焰才下课。于是她找了个风小的地方，曲腿支地，难得有耐心地等待着。

学校的门卫大爷从她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这会儿见她没有进学校的意思，怀着疑惑出来看了看。

许眠注意到来人，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是许眠吧？怎么不进来？”

门卫大爷还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她。毕竟，她已经好久没来过学校，也从没见她这么正经地跟他打过招呼。

“我就不进去了，我等个人。”许眠解释道。

门卫大爷闻言点点头，又说：“你这站在外面多冷啊？要不来门卫室等吧？”

许眠看了一眼时间，婉拒道：“不用，马上就下课了，谢谢您。”

听她这样说，门卫大爷便也不再强求，只身回去了。

没几分钟之后，下课铃响起，学生陆陆续续地往外走。许眠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避开了人流，她不想被别人注意到。

“哎，时安，你看那人是不是许眠啊？”男生指了指许眠那边，跟蒋时安说。

蒋时安听到许眠的名字，稍稍顿了一下，循着男生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太像，但感觉似乎也是她。

说起来，他也有段时间没见许眠了。听其他人说，她好像是因为生病，所以休学了。

看蒋时安的神情，男生以为他不想被许眠看到，于是提议说：“要不咱们绕开点走？”

谁知蒋时安竟拒绝了：“没事，就这样吧。”

男生愣了愣，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从许眠身前经过的时候，许眠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