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搬家了吗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开了口,池学勍要说的话稍长,在徐郅被打断后停顿的时间里,池学勍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什么?”徐郅轻蔑的笑了一下,觉得事情陡然间有趣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池学勍。”他嬉皮笑脸的自问自答,但由于气质太过阴鸷,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晻暗,“哼,你过来。”
池学勍实在是听不得他再说一个字,剪刀的把环就握在她的手里,锋利的刃口上沾染着枝叶和花的清新。
无可言状的对峙,况味渐渐演进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笃笃笃——”
玻璃响的声音格外沉稳,她猛然恍惚了一下,循着声音看向门外,心脏在急剧跳动,是抑制不住的感奋,世界忽然之间安静下来,耳朵里轰鸣着长而不歇停的“叮——”
梁书舟啊,真的就像是书脊做的人,读书写字,身板总是端正,也就那一回吧,在巷子里,她莽撞地跑到他的身侧,她向往常一样抬起头的时候,他顺着她低下了腰,右手飞快的接过左手那支忽闪忽闪的烟,绕着他们画了一个半圈,留下一道一闪而过的红色尾迹,他们的距离变得非一般的亲近。
比起他脸上露出安抚的笑意,池学勍眨了一下眼,对上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轻飘飘的。
他就往她这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意味深长,池学勍心里又开始打鼓。
咕咚。
咕咚。
倍加安妥。
不过徐郅压根不理会门外,梁书舟也不需要他理会,他继续敲他的门,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这是池学勍第一次觉得他的笑有这么一层含义。
于是徐郅果然没了耐心,玻璃门隔音效果不好不坏,他喊着:“没看见这儿不开张?”
梁书舟笑,“看见了,所以我是来取落在这儿的东西。”
很奇怪,他是用说的,店里两个人却听的很清晰。
“喂,他在这落了什么?”
池学勍回过神,目光落在小桌子上,“一本书。”
“……”徐郅不傻,他看向池学勍的眼神陡然间变的警惕起来,“隔壁是卖书的,他来这找?”
谁说买了书就不能再买花呢?池学勍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继续低头剪花枝,手上的动作稳了许多。
来一个是秦楮,再来一个也还是“秦楮”。徐郅是这么想的。
他取了桌子上那本绿色漂亮封皮的书走到玻璃门前打开了锁,“你丢的什么书?”
“《荆棘鸟》。”
“呵。”
“嗯。”
“啊!”
徐郅惨痛的叫声响彻店里店外十里远的时候,池学勍从手工台跑出来,听到梁书舟问了一句很实诚的话,“我在等她下班你在等什么?”
这句话很熟悉,原话是“我在等CD你在等什么?”
徐郅被摔倒在地上,蜷着折了的手骨,恶狠狠的看向奔着梁书舟跑过去的池学勍,发着自己的怒火,“你最好给我过来,不然你们就等着徐芷嫣去见阎王吧。”
“徐芷嫣?”梁书舟把池学勍扣在怀里,哼了一声,“关我屁事。”
池学勍睁大了眼睛,“!”
从警局出来以前,梁书舟一句话不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妨碍池学勍看出他的不满。
她上前快跑两步拉住他的左手,“你怎么……”
“你想说我冷漠无情,不管你曾经的小姐妹死活?”梁书舟停下脚步,微偏过头,口吻孤傲疏狂。
池学勍摇头,觉得新奇。
梁书舟垂眸看着她,静候下文。
“你怎么能说那句话呢?”
“……”
“要说也是我来说!”她忽的笑了,喜溢眉梢。
梁书舟目不转睛,盯着池学勍不语良久,直到身后徐郅被搀扶着走向一辆车,他斜着眼扫了一记,压着她的脑袋揽在怀里,遮得隐秘。
上车前,徐郅猛不丁推开司机,转过头来,正面迎上梁书舟,他讥笑了一声,依稀记起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当年坐在旁听席里那独一个不是徐家的人隐隐约约重合上了身影,那唯一的变数啊,令他入狱数载。
你们等着。
徐郅嘴巴一张一合,撇着嘴阴森森的笑着。
梁书舟明明堂堂,低着眉眼,下巴抵在池学勍的耳边,抱了有一会儿,池学勍听着路人谈笑的话语声,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温吞吞地抬起头,惝恍着说:“梁书舟,我是不是又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