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搬家了吗
池学勍坐的随意,秦楮在她对面,一脸挣扎与为难,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心跳突然空了一拍,大脑有一瞬间的杂乱,闪现过许多以前的画面。
她动作缓缓的垂头,敛下目光,看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微的颤抖,耳边蓦的响起了梁书舟的声音——
“晚上来接你。”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池学勍已经不太记得徐芷嫣的样貌,她能记得的,是徐郅对她并不算友好,同父异母,漂亮妹妹,便宜妹妹?徐郅以前把徐芷嫣堵在浴室里也想对她犯过混。
“他对你的妻子做了什么吗?”池学勍意外的听见自己格外冷静的声线。
秦楮惊错,有些慌张,“他绑架了她,她还怀着孩子,我没有办法,勍勍……”
“笃笃——”
猝不及防的,两人身旁的那块玻璃被街外的一个人敲了敲,发出很沉闷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池学勍懵了一下,梗着脖子没有去看,只是临着窗户的那一半臂膀陡然麻麻的,头顶和背后凉飕飕的。
秦楮的表情在刹那间灰败如死,徐郅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皮裤,脸色却白的发青,趴在玻璃上,目光如狼似虎的落在池学勍身上,不怀好意的咧开嘴笑了,在玻璃前呼出一团绿色的雾气。
“秦楮。”
池学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秦楮回头,眼神有些虚焦,徐郅远比他想象中来的要早,他定了定神,看见池学勍对着他笑了笑,说话语气很轻很温柔,“我想,他已经找到了。”
在那一刻,秦楮后悔了,后悔莫及。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池学勍真的很佩服自己现在的从容与大度。
“什么?”
“吉安明月牌,交警大队门口的十字路口对面,一直走,走到民房后山,爬上去,去找一个亭子。”
回想起来,那其实不算很隐蔽的地方。
秦楮不敢置信,“你为什么……”
池学勍弯着眼睛又笑了笑,提醒他,“那段路不是很好走,要跑,跑的很快才行。”
只要慢一点,就会摔倒,然后爬不起来。
她就像一位躬行实践,走过那段路的人在这里娓娓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秦楮忽而意识到,徐郅为什么非要从他这里问池学勍的下落。
一个人从十四岁到二十三岁,能有多大的变化?
徐郅觉得,“啧,你长大了,跟以前长得两模两样。”
池学勍第一次觉得门上那铃铛响的实在瘆人。
秦楮下意识站起来挡在池学勍的身前。
徐郅奇了怪了,歪着嘴哈哈笑了两声,“不是妹夫,你现在挡什么呢?”
池学勍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她说:“你走吧。”
秦楮诧异,回头看着池学勍眉头紧蹙,“我怎么能走,他……”
徐郅大大咧咧拉开秦楮的那把椅子坐下,探着脑袋去看池学勍,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妹夫,你现在这做的就有些不道德了,咱们俩是一家人,你护着她干什么?怎么,我妹妹还不够你护的?”
他话里明里暗里都在威胁他徐芷嫣的安危。
秦楮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池学勍没有给徐郅一个眼神,她随手从一旁的花束中抽了一朵百合花送到秦楮手中,她仰起头很认真的说:“大白天的,其实还好。”
大白天的,街上并不冷清。可就像池学勍说的,大白天的,离梁书舟说的下班还有好久好久。
徐郅听她这么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玫瑰茶,笑得好不惬意,“她这话说的不错,大白天的我能做什么呢?妹夫,英雄救美,救一个也就够了。”
关心则乱,秦楮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走出花店的时候,池学勍在手工台专心的裁剪卡纸,她手上握着的那把剪刀,晃着银色的光芒,让他一下子想起来去年在康城,电梯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头发别着的银色发卡,是一样的耀眼。
如果是以徐芷嫣的安全威胁,秦楮不敢轻举妄动,郝菁知道了也无可奈何,现在无事发生,路人没必要关心,就好像在徐郅的确对池学勍做些什么以前,谁也拿他没办法。
花店营业的牌子被翻下,池学勍手里的那把剪刀一刻也不敢放松,就像是巷子里被尾随的心情——
不安。
忐忑。
恶心。
而那个捻着一根烟站在巷子前边的人,这次还会说“我为什么要应”吗?
“你很紧张?”徐郅坐在那把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倒是一动也没动过,“你姐呢?”
“……”
见池学勍不理他,徐郅冷哼了一声,“怎么,真觉得大白天我拿你没辙?还是觉得——”
“我现在没了——”
“就算不是白天你也拿我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