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吹姐,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司徒兆云颇为为难地两边脸撮向中间。
“算了?怎么算了?上次你在车上吻我的事儿算了,还是我们的交情就此完了?”她斜视他,质问。
“哪次?那次,喔。”年轻男人嘴巴张成个圆形,头一垂,看起了自己的鞋面。
老女人抓一把扁形瓜子儿朝他脸上撒去,故意虎起脸:“小王八羔子!吃罢老娘的豆腐,还不认账是不是!”她把最后的“是”字加重了语气道。
司徒兆云连忙抬起头,发现一张来自阴间地狱的脸。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灵魂出窍一般,还在那青蛙似的弯一双腿呆坐着。
他终于张开沉重的双唇,细腻的白净面皮在发红的光亮晕染之下显得红润。他好像忧愁地呼出一口气,打开略丰又色泽鲜亮的唇:“我……那次只是在开私家车赚钱,只是亲了一下,您就忘了吧,当没发生过。”
“狗屁!你看着我。”
司徒兆云心里说,长得那么丑还说吃她豆腐,是占我大便宜了吧!
“司徒兆云,你要是今天不跟我发生点什么再走,我就找你那病鸡似的女人去?你信不信!我立刻给她打电话说你男人在我这,看她甩不甩你这懒汉、寄生虫一样的烂人!”
司徒兆云还是不说话,就坐着,头低低的。“那你是下定决心拒绝我了?一点朋友面子都不给了?”她喉咙沙哑,但音质不减威力。
“很抱歉,吹姐。我现在要回去了。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男人嗫嚅地说。
“好好,我算是白疼你一场!你走了,我们关系就算完了。”
老女人威严的破锣嗓子在司徒兆云走到门口时都没消散干净,他静悄悄关上吹姐客厅的门。
在开着那辆念薇用奖金加银行贷款买来的私家车的时候,吹姐打来了电话,阴阳怪气道:“我这有事找你,正经赚钱的事情,你来不来?”
“什么事情?刚怎么不说?”
“呦,翅膀硬了,教训起我来了!”她故意把“我”字说得响亮,好像在吓唬谁。
“哪里敢?您是江湖大姐!我说您就放小弟一马吧!我这都想给您磕头了!您总是找我,为了一点小事,不是水电坏了,就是心里闷了,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陪您啊!”
“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就……‘修理’你!”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司徒兆云只好火速回去,心中郁火难解,拍了好几次方向盘。
“门儿——没关紧!”里面西太后似的垂死命令之音传来。
“您到底要怎么样?”司徒兆云毫无礼节地推门,大踏步走到老女人跟前。
老女人洋洋自得,微微一笑抬起脸看着他,“我不想怎么样,你忘了,我找你是有正事要说。”
“你说,快点说完我要走!”他急躁地五官向中央聚集,一摸后脑勺,直挺挺站着,两手向下耷拉。
“我可以推荐你做中介,把手下的姑娘分你一小拨。”她此时的眼神突然发光,眼底的黑线越发显得浓重,凸凸的嘴使人联想到也长褶子的恐龙。
司徒兆云转转眼珠子,坐了下来,满脸狐疑道:“你是真的会分给我?”他身体前伸,“分多少?提成怎么样,能发财吗?”
老女人品了一口冒热气的玫红颜色茶水,还举起玻璃杯子平视一番,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那得看你表现。”
她胜券在握地拍拍大红颜色床单,扯扯如溪水般流畅的黑头发,挑逗地缓慢地看向他。
司徒兆云突然问道:“你有酒吗?”
“有啊,就在客厅摆小饰品的架子上,红酒,不过你喝了也会头晕。”
司徒兆云三步并作两步地找到红木头架子,拔开酒瓶盖子,对准嘴巴就往胃里灌。不一会儿,他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还不够,他又拔开了一瓶。
“还好能看到老女人重影了的脸,这个贱女人,老色皮!唉!想我七尺男儿,就这样被糟蹋了!”想到这,他眼圈竟然真的红了起来。
疾风迅雷一般的速度,他飞驰到床前,眼前全是金星,凭感觉踢掉鞋就开始脱衣服,掀开薄的粉红丝棉被就开始乱摸一通……
两个小时过去以后,吹姐美美地笑着,刚漂白却又变黄的牙都由于忍俊不禁露了出来。她从床头柜抽出一根烟,给男人留一个纹了身的后背咔嚓点着就要吸。
她转身道:“小伙子,你吸不吸嘞?”
“不吸。”男人正经回答道。
老女人躺床上眼瞅着天花板,男人又说要烟抽。吹姐直接把自己手里那根没抽完的递了过去。
“你刚刚为什么要喝酒撒?是不是嫌姐长得不好看?”
听见女人拉风箱似的言语,司徒兆云就想吐,用力抽几口烟以后,他回答说:“不是。是我这样会放得更开,我是害怕眼前浮现念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