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抽烟？”黑丝袜女人举举指缝的烟，傲视对方道。

“好哇，我也来一根。”

俩人都翘着二郎腿看彼此，老男人的眼睛尤其闪烁不定。陈欣然眨巴着烟熏妆的大方眼睛，越看越觉得对方阴险狠戾，绝不是好人，开始担心他能否提供正职。

“陈小姐今天一身红来到这，妆容还化得这样浓，是不是特别害怕走出房间有人认识你呀？”

平和的语调，两片线条似的嘴唇，假发显得突兀。陈欣然笑笑，“没有的事儿，我就喜欢这么穿，平时就这样。”

“你说话发嗲还挺动人的！”他爽朗地笑起来，“那我们这就开始吧？你要不要去冲个澡先？其实没关系！我对你有眼缘，对你破例，你可以不洗！”

陈欣然当然不傻，他知道听他的话是在压自己的价，便江湖了一点，身体开始放松，舒展开四肢，故作成熟道：“熊老板是哪里的高管？”

一声尖厉落下，老头子突然拍脑门子，“是！差点忘了，给小姐说工作的事。”

他悠哉悠哉晃到年轻女人身旁，挺着“怀孕”八个月的肚皮，肥塌鼻子发力，一吸她的发周，“真香，美眉好味道，哥哥很喜欢。”

陈欣然听到此话以后，一笑，真像回到了上个世纪。

他两只手扶陈欣然的两边肩膀头，温声细语道：“我是广袤科技公司的，做的是高管，”他趁机嘴巴贴紧女人的腮边，又靠向她的耳朵眼，“明天你就能来。”这最后一句尤其讨好，声音低得就像悄悄话。

“哎呀你放开，人还有好多话没问呢！死鬼你，猴急个屁啊！我口红，你弄得脖子上都是红印儿，啊——！”

陈欣然两只手已经不听使唤，没想到老男人一身劲，还不只是有色胆。

从下午到晚上，从黄昏到黎明，陈欣然不知道咬了老胖子多少下，终在晌午于睡梦中惊醒，她烦躁地皱起眉，捏起搭她肚子上的短粗手腕，“喂，醒醒，喂！醒醒！熊老板！”

“嗯？中午了？”他拿起腕表看了一眼。

“带你去吃饭，带美眉去哪里吃？你自己选地方吧！”熊树枝打了个哈欠，往上起身，两只胳膊肘支撑在纯白床垫子上。

“先不急，你先跟我说，一间公司的合同你给我找到了咩？”

熊树林狡诈地望着正盯着他的年轻女人，女人嘴唇的正红此刻变为浅浅的粉色，他对她的身体又趁机作了一番回味，嘴一斜，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没办，你怎么地？”

“是吗？真的没办？”女人移向他，轻薄的被单从她上身滑落，老胖子不自觉瞪直了眼珠子。

他忽然一大笑，“哈哈哈，我敢吗？你们可是强哥的人呐！走，吃饭去宝贝，我们饭桌上详谈，啊——详谈！”

“进来！”墨然彦正目不斜视盯电脑屏幕，研究公司的业务进展，有点焦头烂额。

“您好墨总，我是您的临时秘书，念薇。”

“念薇？哦？好。工作材料你都看了？”墨然彦后背倚向椅子背，有点轻视地抬起眼皮。

“是的，墨总，随时可以工作。”

“你来公司几年了？看着你的脸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从未见过墨总您，我才到公司两个多月。”

“哦，够新的。陈刚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办事的，公司没人了吗？搞个那么新的人塞过来！”

“是这样，墨总。陈经理说用人要看才德，不看新旧，也考虑我曾在国外工作过的经验与超乎寻常的对工作勤恳的态度，考虑我来过过您的眼。陈经理说，如果您不满意，他真的要自己上了。”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有点儿意思，嘚嘚嘚嘚嘚说那么多，平时没少在陈刚面前出风头吧，他是真宠你啊，肥差让你摊上了。你好好干吧，干得好的话，琴秘书就不用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陈欣然戴着颗大钻戒大摇大摆摇进公司人事部。熊树枝这种一次性口罩，用过就可以扔掉的，她自然是不放眼里，不愿意为其浪费青春的，她拒绝了对方长期发展的提议，想着那就是只秃头□□，老娘怎么着要嫁他那德行、年纪一大把的人，对方最低也得有百亿身价。

她得意洋洋地幻想着，很顺利就得到了广袤公司的入职许可。收到明天可以来上班的消息，她更得意了，感觉整片天空都在她脚下，她如今也算平步青云——假学历果然有用，老熊也不算个大白痴、老无用。

在第二天坐集体办公室座位上时，陈欣然就得知总裁新任秘书是个传奇人物，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再一听，叫“念薇”。她气不打一处来，刚把这小狐狸精淡忘掉，又要与她“续缘”，她暗地里气闷，跑厕所抽了两支烟。

参加完晚上的酒局，陈欣然头痛欲裂，如今还不算野心勃勃的她，并没有领男人回家。她在出租房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嗅到归言的气息，他的洗发水、他的旧球鞋、他残留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