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女娘相思念想知心郞,悍郡主闻声细品晓危机
宁姶急得想辩解,身子前倾,手按住饭桌:“不是的姑母,当晚穆胥得知,她是户部主事张良义家的庶女。”
“庶女?”余昙神情聚焦,面色变得凝重。
“对,是庶女。那日我既去了风梭观,又去了那庶女的坟墓前。姑母不知道,那张家人草草就将人埋了,就一个土包,卷了个席子,连个墓碑都没有。过后那庶女的母亲,就是张良义家的姨娘过来拜祭,还惨遭被杀。”
余昙一听,立时愤怒地起了身,吼问道:“被杀?”
宁姶颤颤巍巍地起身,小声回:“是,是被杀。”
余昙转眼瞪向禾若,禾若扑通跪下,哭着脸说:“郡主恕罪,禾若不是有意隐瞒。那日回府,禾若本想告知郡主您,怎料,怎料直接去了文渊堂,禾若一被打……一被打就给忘记了。”
这话粹伊都不信。她看了眼余昙的脸色,然后劝说:“你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若非有大事情横着,你就算不告诉郡主,也会和我说。”说完,她看着宁姶叹了口气。
宁姶臊眉耷眼地杵在那里,心里憋着窝囊,她看着禾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便顾不得什么,说:“姑母,你别怪禾若,我那日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
宁姶被吓得一抖,顿了顿说:“就是把那姑娘的胃给划开了,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余昙一听,怒红的脸一下子血气退去,身体朝后倾了倾,站稳后又不敢置信地看向粹伊,粹伊身上都麻了,苦着脸,像是吃了一嘴的黄连,还反胃。
见此,禾若的头垂得更低了。
“姑母,你就当我是个仵作,在一个仵作看来,一个死人,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会说话的。就像那个姑娘,我验尸后发现,她根本过得还不如一个丫鬟,连她娘过来祭拜她,还要苦苦地求府里的正房太太,最后还惨死在了女儿的墓前。”她其实可以说得非常专业,无奈只能这般含糊地说了出来。
余昙手指晃动地指向她:“宪王你还想不想嫁了?”
宁姶鼓腮说:“他知道。”
“什么?”
“就是那日侯府我把钗插进死者的胃中时,他其实都看到了。他觉得人命关天,觉得我没有错。”
“他?”余昙本来气消了些,因想到什么,又再次指向宁姶,“你!”
粹伊紧忙搀扶过去:“郡主息怒,郡主不要动气,四姑娘不比别的姑娘,她到底是在庄子上给耽误了,若是如其他姑娘般在府里教养,定不会这般。”
要是没送去庄子,我就不会穿来了。
余昙又气得跳脚,不知为何,直道了声“逆子!”待顺了顺气,强压了压火,吞咽一口后说:“我现在就想知道,那日在那个姑娘的墓前,杀张府姨娘的人,到底是冲谁去的?”
宁姶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如此,余昙已经心里了然。
她一只手握拳,眉头紧锁,先是漫无目的地定睛在某处愣了有一会儿,又捶着拳头来回踱步,然后她突然停下问道:“那日你在马球场,看到那个姑娘的时候,她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宁姶想了想说:“她脚上没有穿鞋,连袜子都没有。”
“还有呢?”
“她……哦,她穿戴算是普通,就是有个象牙镯子看起来挺名贵,像是外邦进贡的。”
余昙一听,立时惊觉。
“象牙镯子,象牙镯子……管事太监即知道你懂得查验尸体,必是知道那日侯府发生的事情,可见他在宫里的地位非同一般。象牙的物件?她爹不过是个户部主事,连上朝用的笏板都配不上象牙的,何以轮得到她来用?
管事太监能第一时间寻到你,定是通过这个物件瞧出了什么。旁人不比这些太监见多识广,尤其是和宫里头有关的,他定是知道这镯子能和宫里头的什么人扯上关系。”
最后一句话,她用笃定的神情看向宁姶,但很快表情露出了忧心。
而宁姶的心里,却是堆满了挫败感。
从前是肖杉杉的时候,无论是哪里发现了尸体,只是单纯地从尸体和案发现场找线索,继而根据找到的线索结合死者的身份信息和犯罪手法来侧写出凶手的各种特征,包括性别、年龄、职业等等。
从业多年,从未遇到过要因为死者身上的某个特征,来判断要不要和他避开关系,不要插手此案的时候。
当然,随着案件的深入,是会遇到一些比较棘手的犯罪嫌疑人。
被威胁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可信息时代的好处是:只要有证据在手,将事实的真相曝光出去,罪犯一定会绳之于法。
因此,当她是肖杉杉的时候,前期用的是侦查技能,在此铺垫下,后期占上风的是窥察人心的技能。
现在,面对这个封建社会,敌人可以十分警觉地将你排杀,即便侥幸活着,将证据公之于众,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