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

郁清的目光射过来，像一道道利剑，直逼江丛。

最后一个碗清洗完毕，江丛沥干水滴，将碗碟整齐地摞在一起。

他不紧不慢地转身：“郁书记不相信的话，可以同我一起去搬行李。一路上，你看着我，我肯定不会做什么手脚。”

“无赖相。”

诓我去当苦力，陪着你收拾行李，当我脑子有毛病啊。

郁清摆摆手，扭头往屋里走，她跟宋奶奶说了几句话，出来的时候手上搬着几托生鸡蛋。

江丛追问郁清的背影：“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大门碰上的声音替她回应，少管闲事。

郁清开着车来到医院，东打听西询问，找到了王建东母亲的病床。

“杨大娘，我来看您啦！”

郁清热情地同杨月珍打招呼，王建东的妻子李兰芬正在陪床，赶忙接过郁清手里的鸡蛋，向婆婆介绍：“这是咱们村的第一书记，跟建东在一块工作，叫……郁书记，对，郁书记。”

郁清见杨大娘要坐起来，上去搀扶：“对，我是郁清，叫我小郁或者小清，都行。”

“今天中午听王主任说您生病了，我来看看您，您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多少年的老毛病了，还劳烦书记特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杨大娘，您这就见外了，王哥平常在工作上很照顾我，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来看自己家人怎么算得上劳烦？”

郁清几句话把杨月珍逗得咯咯乐，她笑着调侃说：“你就是住在春华家里的丫头吧？怪不得春华最近不来找我说话了，原来是家里有嘴甜又俊俏的小丫头哄着，倒显得我嘴笨了。”

“宋奶奶可想您啦，老早就说要找您歇着，这几天不是下雨吗，路上不方便，就说等雨停了再来，今天知道您住院了她可吓得不轻，催着我来看您，让您快点好呢。”

杨月珍感叹：“老了，不是这疼就是那疼，都是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你们这些小的也要注意身体，可千万别仗着年轻可劲糟蹋，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李兰芬打断杨月珍：“妈，人家郁书记心里有数。郁书记，我婆婆说话直，一辈子操心操惯了，但都是好心肠，你别放在心上。”

“杨大娘说的对，我一定注意身体。天不早了，杨大娘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结束了探望，郁清一个人走在雨里，松了一口气。

街面上行人寥寥，汽车疾驰，街边商店里的灯照常亮着，只是今日看来，孤寂许多。

灯光夺目，绚烂迷醉，倒映在路面水镜之中，打造出另一番天地。

只是天上落雨不断，水镜中的世界看似坚牢，却终究只是幻影，摇摇欲坠，一触崩塌。

郁清回来的时候，江丛已经把东西搬过来了。

东西并不多，不过可能是出于社交礼貌，几个师弟每个人手里象征性地抱着点行李。

黄烨开朗地朝郁清打招呼：“郁清姐，好友申请我已经发过去了，你看见了记得通过一下啊。”

“没问题，刚才没顾上看手机。”

“这么晚了还去工作啊？”

“不是，去医院探望病人去了。”

江丛想起来中午饭桌上郁清确实说要去探望王主任的母亲，他以为她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竟真的去了。

宋奶奶屋里的灯黑了，想来是已经睡下。

郁清让江丛在外面等着，她蹑手蹑脚地进去翻腾了一床被褥，把他们引到另一间屋里。

“宋奶奶家里有两间大主屋，西边主屋里是宋奶奶住，东边主屋给她儿子结婚准备的，不过她儿子一直在外面工作，不常回来，所以一直空着。每个主屋里两间里屋，我住这间，你住另外一间。”

郁清解释道：“宋奶奶住的西边主屋里也有两间里屋，她住了一间，另一间是过世的爷爷在住，所以你只能住这儿。”

江丛觉得郁清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越解释，越有刻意避嫌的味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丛收拾的时候，郁清始终站在一旁看着，不说帮忙，但也不离开，等黄烨他们走了，就剩下俩人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丛坐在床上，仰视她：“如你所见，只想睡个好觉。”

“我喜欢熬夜，不睡的时候动静很大，所以你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郁清继续强调：“但是，我睡觉很浅，所以我睡觉的时候希望你能安静些，最好做到像没有你这个人，不然有你好看的。”

“最重要的是，记得给宋奶奶交住宿费和伙食费！没事的时候还要帮她种菜，干一切你能干的事情，白嫖想都不要想。从今往后，刷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郁清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碰上门。

江丛环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