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令和十年，段地大雪纷飞。

贤王周狩霖伫立刚修建的城墙之上，向西望去。想起了他那位在宫中的唯一的亲哥哥以及一直对他慈爱有加的母亲。斜阳倾洒在燕国最尊贵的贤王殿下身上，余温却化解不了男人渐渐郁结于心的哀伤与恐惧。

倏忽，贤王突然狂笑不止。城墙上的大笑扭曲了雪花下落的轨迹，同时也惊动了燕国皇宫里的燕皇周狩梧。

“陛下，贤王最近几年于段地修建许多用于军事上防御的城墙，已经超出王爷的规格。并且暗地里养了死士，这实在是不像一个规矩的王爷所为”。丞相蔡易苦口婆心。

“蔡相，朕知道了，除夕将至，这是朕给老师准备的礼物，专门派人从南海寻来的珊瑚珠。可保佑家人平安，家族兴旺。”燕皇周狩梧一边微笑一边示意我过去。

“蔡相，这是珊瑚珠”我小心翼翼地呈上。

“燕国都快出内乱了，我还拿什么佑我家族的平安，何来兴旺？”蔡相此时气愤地如同一头被点燃尾巴的大象，想灭火鼻子又够不着，只能干着急。一袖子扫落了盘子里的珊瑚珠，带着怒气而去。

周狩梧盯着地上的珊瑚珠若有所思。“金姑姑，整理好，送去蔡相府”。

“奴婢遵命”

除夕夜，我和小福子一起守岁，小福子是皇帝念我年岁渐长，特地让内务府派过来的小宫女，协助我办事情。我想着自己要在这深宫大院里老死，不如找个伴儿。小福子今年十五岁，父母双亡，在街上被亲戚卖，因为长得水灵，眼睛露着机灵，被路过的内务府管事买到了宫里来。我感慨她身世凄凉，联想到自己，不免有几分怜悯。我如今已经四十岁了，小福子都可以做我的女儿了。

“小福子，过完年你就十六岁了，还有4年就可以出宫了，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哈哈”望着她吃糕点的馋猫样儿我打趣道。

“姑姑，你又笑话我，我才不去，我要给姑姑养老送终呢”小福子嘴巴包着糕点反驳道。

“原来你想我早死呀”我故作生气状。

“不是，不是，姑姑不是这个意思，好姑姑......”

还没有守岁到来年，我就被李总管身边的小太监传唤到皇后宫殿。

未央宫内，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在，皇后身边的小太子也在。我推开房门，差点被夺门而出的茶杯所砸到。

“哀家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孽子，除夕夜竟然不让你的亲弟弟回来！”许久未见太后，只见她苍老了许多，我和她一样的年纪，但是本该母仪天下，养尊处优的女人却看起来比我更显老。也是，太后自从先帝去世后，就一直对外宣称在永和宫养病。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憔悴。“母后，朕已经派人给贤王送了许多礼品，还将母后要求的十个美姬也一并送过去了。母后，今年的雪下得如此之大，段距离王都路程遥远，路上雨雪霏霏，母后就不担忧贤王的安全吗？”周狩梧一直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全然忘记刚才太后的茶杯是扔向他的。“是啊，母后，陛下不是不想让贤王过来，而是担忧贤王殿下的安全”皇后也在一旁安慰道。

太后显然怒气未消，扶着额头大口呼吸。

“那你把她送到段地去照顾贤王”太后突然瞥见了刚进来的我，指着我说道。

周狩霖看了我一眼，对着太后恭敬地说道“好，听从母后旨意”。

四

新年伊始，小福子在宫门口送我。

我摸了摸小福子哭红的脸蛋，又将皇上的喜好向她说了一边，并摆脱李总管帮我照顾一下小福子。

“金姑姑，该启程了”李总管这公鸭嗓又开始催我了。回头看了一眼燕国的宫殿，没想到这辈子我还能离开这里。

路上，积雪开始融化，树梢孕育新的生命，可路上的马车依旧摇摇晃晃。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周狩梧在我的床前，拉着我的手哭泣。嘴里说着“姑姑，我将周狩霖困在段地，让母后见不到她最爱的小儿子，母后就恼我、怨我、恨我，就想让我也饱尝这种滋味。姑姑，从小到大都是您陪着我，是我在黑暗的丛林里唯一见到的光。此去一别，不知是否还能与您见上一面。”

这个梦想来真是可笑，九五至尊的皇帝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老宫女面前露出温情？

十天的跋涉，我来到了段地。贤王妃将我带到王府，安排了我的衣食住行，看得出，这是一个聪慧又能干的女子，是太后亲自挑选的贤王妃。

在王府住了三个多月，我虽然是燕皇派来照顾贤王的老嬷嬷和贤王子女的教习宫女，但是自打见了贤王妃后，再也没看见过贤王府上的其他主子。贤王反而派人来照顾我，都快成了贤王府上的半个主子。

我闲来无事，就在住的院子里和其他下人一起种种花，养养鸽子。

一日，贤王来到了我的院子。

他问我“金姑姑，你这花可是燕国宫里的无忧花？”

“回贤王殿下，这是奴婢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