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皇子周狩霖九岁了，上到满朝文武，下到黎明百姓都十分称赞他。

百官们认为这位仪表堂堂的皇子颇有其父年轻时的英武神貌，懂礼法、善骑射又十分高大英俊，是未来皇位的不二候选人，纷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周狩霖带人在城郊打猎，燕国的百姓见到这样以为英气逼人的皇子出现在大家眼前，都惊呆了。纷纷编歌谣来赞美周狩霖。

有这么一个英俊又受人喜爱的儿子，皇后娘娘别提有多开心了，整日在宫中夸赞自己的小儿子，并对其嘘寒问暖。

相比之下，东宫太子周狩梧就逊色多了。

太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十二岁的小少年却长得瘦瘦巴巴的，个子矮，体毛浓密，没有其弟周狩霖长得高大英俊。

皇后从小就过惯了任性的生活，出嫁前有哥哥和父皇宠她，出嫁后有燕皇专宠以及亲哥哥又做了梁国的新皇。所以这个任性的女人，肆无忌惮，直接把对小儿子的喜爱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有什么好吃得、好玩的尽量留给小儿子。反之，有什么好处尽量不留给大儿子，对待太子，皇后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冷脸状态。

可怜我的太子殿下，打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可随着年岁渐长，我发现他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趴在我的肩头、怀里软糯糯的太子殿下不见了，他不再向我询问皇后娘娘和小皇子殿下的事情了，也不会追着我问每年的宫中宴会什么时候开始举办，这样就可以近距离见到母后与弟弟。

他在母亲的冷眼和弟弟的无情嘲笑中变了。

皇后一直反对皇上立她的大儿子为太子，希望自己高大英俊的小儿子继承燕国的皇位。可作为九五至尊的皇上，慧眼识人。皇上从来不怀疑周狩梧的实力，相反，皇上对从小就受到皇后溺爱的周狩霖不看好，认为狩霖没有狩梧有才干。

所以，当皇后有意无意提起废太子这件事时，皇帝总是以不能废长立幼的理由拒绝皇后的请求。

也正是因为有了父亲的信任与支持，使得周狩梧从小没有自暴自弃，父爱的温暖令他保留住了自己天性中的一些善良的品格。至少在我看来。

“金姑姑，下雪了。”周狩梧站在东宫大殿台阶上，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宫殿，眼里似乎冰封了一汪海水。

“回太子殿下，奴婢记得，太子殿下就是在这样一个下雪天出生的”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周狩梧若有所思。“真羡慕皇弟，出身于春暖花开之际，想必母后必定没有像生我那样而受太多的苦”。太子殿下这话像在询问我的回答，又像在自言自语，陷入许久的回忆里。

我知道太子殿下又在想皇后娘娘以及小殿下了。我没有回答他，静静地陪着他在这诺大的燕国皇宫一起赏雪。

三年后，燕国国君周震黎因病去世，享年四十五岁。太子周狩梧继其位，成为燕国新一代君主，年号令和。

皇后因先皇去世而伤心欲绝，郁结心中，遂修养三年于永和宫，闭宫不出。

皇子周狩霖封为贤王，赐封地于段，即日起离京。

“金姑姑，皇上念及姑姑照顾陛下多年，姑姑是想现在出宫呢还是继续服侍皇上？”小李公公扯着公鸭嗓道。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李总管了。

“我......”话到嘴边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

“姑姑，还请您给个准话，咱都是打小就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李总管不紧不慢地催道。

想来我已经在这宫中待了十几年了，如今已经三十岁了。我本是梁国罪臣之女，因受梁国太后的照拂，才得以免罪，留在皇宫伺候当时还是公主的皇后。我早已没有了家人与自由。

“李总管，我从十岁起就在皇宫里生活，皇宫外的世界我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样子，如今自由触手可及，可我却害怕了。还请公公回复陛下，奴婢愿意伺候陛下到老，请陛下不要嫌弃奴婢年老。”说出这些话后，从此自由与我再无瓜葛。

“金姑姑，我们这些人注定要老死在这皇宫”李总管望着远处的一方青天，语重心长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朝堂上。

“陛下，把土地肥沃，良田千顷的段地封给贤王殿下，有违先例，还请陛下三思。”周狩梧的左膀大臣——当今丞相蔡易苦口婆心道。

“陛下，臣附议”一声粗旷豪迈的声音响彻朝堂，原来是周狩梧的右臂大臣——当今骠骑将军邱战烟。

接着，众多的大臣开始纷纷附议。

“众爱卿不必多言，贤王是朕唯一的弟弟，朕自当对其厚爱有加。”

大臣们听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蔓延至大殿外的台阶。他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位十五岁的新皇并没有年纪呈现出的那么稚嫩，少年早已满身上位者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