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药剂的事情谈判完了?你们今天怎么又去加班了?”我很好奇。
“没。早上白眼狼来了,还没坐下谈话,天就被聊死了。”斯内普教授抿了抿嘴,“我始终坚持,与那些毫无礼仪观念的狼人没有什么可谈的。只有尤兰达愿意把他们的需求和利益放在天平上左右衡量。说得好像他们的确那么值得尊重似的。”
“抱歉,是我影响你们谈正事。”我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和你没关系,”教授皱了皱眉,“不识时务,质疑团队能力,胡乱表态,都是白眼狼的问题。”
“质疑团队能力?”我有些吃惊,“他觉得药剂有问题?”
“他说你如此弱不禁风,根本不是能干临床的人。”教授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接近咬牙切齿。我却听着笑了。
“我只是垫缺帮点小忙,他一定不了解这些。”
“所以,我为何要为了这群不识时务,随意评价,毫无尊重与界限感,胡言乱语,漫无逻辑,满脑子自私自利的狼人耗费那么多精力呢。还由着他们谈价格?哼。”教授双手环抱着自己,像个点满了防御值的刺猬。
“那你为什么进组。导师说你是很早就进团队,而且是少数几个一直坚持到底的人。”我歪了歪头,“纯粹好奇。你不想说的话,不用回答我。”
“缺钱。”斯内普教授抿了抿嘴。“至少一开始的时候缺钱。我的确是为了生活费去的。那时候还在霍格沃茨读书。父母差不多就是拖后腿的代名词,什么都帮不了我。家里没有钱。我的助学金以及实验室能给的津贴,是全家最大的收入来源。”
“抱歉。”我仰了仰头,有些想象不出来教授学生时代穷困潦倒的样子。
“这没什么需要抱歉的。原生家庭我们都无法选择。虽然我那时候非常怨恨自己的家庭,讨厌那些超市里搬回来的打折罐头食品,厌恶酗酒家暴的人,也憎恨弱懦无知自私的人。但是我无可否认,在塑造人格方面,困境是一块效率最高的打磨石。”
“那后来呢?”
“后来?在导师的研发中心做这些事,让我觉得自己有价值。以及从所未有的被认可和信任的感觉。既然很擅长。就继续做了。也没什么为什么。”
“那为什么没有直接留在研发中心呢。”我皱了皱眉,“教学压力分走你太多精力了。我觉得你完全更适合科研机构。”
“说来话长。那个时候的斯莱特林和邓布利多都需要我。”教授仿佛叹了口气。“当然,我也许也需要霍格沃茨。”
“你在学校里觉得快乐吗?”
“谈不上快乐,但是至少还算平静。大部分时候,责任压力大于情绪,根本来不及去想那些事。”或许是深夜的缘故。也或许是谈话涉及了他不想多说的部分,斯内普教授惯常的修饰词都被他自己省略了。我反应了一会儿,才确定这个言简意赅的人的确是他。
“听起来一般。”我皱了皱眉。
斯内普教授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很快就累了。迷迷糊糊半闭上了眼。觉得斯内普教授拿走了餐盘和跨床桌。台灯被调暗了,监护仪偶尔发出轻轻的滴滴音像催人入眠的白噪音。书桌边偶尔传来翻书的哗啦声,像一只什么小动物在窸窸窣窣的筑窝。临入睡前我挣扎了一下,“西弗。”
“怎么了?难受?”我感到他猛的站了起来,走到我床边。
“手。”我抬起手想去够他。被他摁住了手臂。对此刻的我来说简直炙热的,带着粗粗茧子的手指帮我理顺了刚刚因为吃饭而压在手臂下的输液管子。
“嗯?”一个疑问的音节。
我动了动胳膊试着抓住他,“害怕。”
教授似乎是叹了口气。一阵拖椅子的声音,然后我的整个手掌被他握住了,我蜷了蜷手指,让自己冰凉的手尽可能蜷起来,缩在那个握着我的温暖掌心里。“睡吧。”他说。
“温室归你。今后。”我轻轻扭了扭肩背,让自己在床上埋得更舒适一些。
“说胡话也是缺氧后遗症。如果你需要,我这就把shone叫回来。”握着我的手掌紧了紧。我听出来他在讽刺我胡思乱想。
“开庭。我去不了。”我脑子里又闪过一件事。
“让蠢狗在牢里呆一辈子也不算亏待。”
我笑了一下。放纵自己落进无边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