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寺(一)
长安的雪下了几日,皑皑大雪铺满整个长安街,左恩每日就卧在软塌上看看书,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
要说那日夏淮之中毒后,左恩本想着陪着他,但是自己待守闺中,说到底还是不合时宜,但是夏淮之是为了救她而中的毒……自己欠他一个恩情。
后来让人偷偷去打听一下病情,路上就遇见夏淮之查案,便也就没做打扰。
转眼到了立春之时,在这之前京中官家女子会去到灵泉寺中居住两日祈祷,保佑来年顺顺利利,虽说这个事情本应该家中年长妇人去,但是左恩母亲本就离开的早,所以这种事情一般是左恩去做,行李收拾完了,左府的马车就出发了,从城中开往灵泉寺需要两个时辰,左父怕女儿在车上无聊,特地让人买了酸梅子放车上,属她最喜欢吃。
左家虽说他父亲官职在京中四品,不算大官,自己父亲廉政清明无入仕之心,但是他祖辈同先皇开疆拓土,如今的天下也有左家的一份功劳,所以一直受皇恩庇佑,左家说出去也受人敬畏几分。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那日从大理寺离开后,左恩环着身子想了很久,到底是不同地位的人,有些心思不应该想,也不能想。
马车摇摇晃晃的就让左恩有了困意,不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等醒来,已经到了灵泉寺。
“肆云,吩咐人带好东西,找人拿牌回房吧。”肆云知道这是小姐没有睡够,想着去补觉,“小姐,要不吃完斋食在回房休息?”
肆云瞧着里面没有支声,便知道这是答应了,小姐瞧着是一个冷清的主儿,但是心地善良,没有大小姐脾气,反而有些事情喜欢闷在肚子里,跟个孩子一样。
到了清斋房,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空位了,今天正是各家女眷来这里祈祷的头一天,人多的很,左恩寻了一个清静的位置坐下了,看着斋食,其实心里只想着睡觉了,倒是没吃什么,一开始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的项链开始发烫。
我的大姑奶奶,这个时候你发什么烫。
边骂边抬头朝四周看去,清斋房每个人都在安静的用膳,并没有什么异样,况且人数很多,根本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在其中。
左恩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饭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之前阿东给了她一扇圆铜小镜,可以很方便的放在腰间,说是邪祟见了便如同看见左恩整个人放金光,完全不敢近身,听着都有点离谱了,但是感觉法力强大,也是最随身佩戴的一个,现在即使鹤彼发烫,也不感觉有性命之忧。
“肆云,吩咐下人等会回房了就少出来溜达。”随机捡一个邪祟可不是好救的。
肆云听着有些不解,但是看着左恩抿着嘴,便吩咐了下去。
下午需要去佛堂诵经文,左恩依旧选择了一个较偏僻的位置,这里大多是家里的当家主母,对于她这种年龄的几乎没有,遇到了既不会说圆溜话,也不想让人问起家事,是能避就避。
人逐渐齐了,大厅中依旧很多人,无法分清敌我,鹤彼又开始发烫。
左恩抬头瞧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大多规矩并没有什么异样,厅外钟声开始响起,连击三下,佛像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僧人,鹤彼开始剧烈发烫。
不禁心中一惊,瞧着那僧人中年模样,正是中午为首诵经的主持,离她有六七人远,要说这僧人种了邪祟,可不知道这寺庙到底还能否太平了,一阵头皮发麻,要说联系夏淮之,他准还在京中,只是不知道等联系到,又是什么光景了。
见今日诵经的主持到了,殿内的交谈声便安静了下来,“各位施主赶路而来定是辛苦,我将在这里与诸位共同祈福,祈福庇佑九州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主持笑呵呵的盘腿坐在一尊莲花垫上,浑厚的声音传过整个大殿,直震人心。
左恩眯着眼,轻轻打量着主持,整个人几乎充满着佛性,就差身体冒金光了,或许是这鹤彼感应错了?
出了大殿,便又到了用膳的时候,但是左恩总感觉不知何处起阴风,总感觉冷的很,“肆云,准是今天来的时候着凉了,我现在想回去休息。”左恩轻轻便过头,朝肆云只会了一声。
“小左。”
原本脚下的步子便顿住了,左恩定定的回过头,眼前的妇人面容姣好,一袭墨绿色交织长裙配上白色裘皮,整个人就像冬日里生长出的荷叶,亭亭玉立般,女子面目柔情,眼睛温温柔柔的瞧着左恩。
左恩是认识的,那日秦意如与家仆走散,左恩送她回府时,见过一面。
左恩行了晚辈礼,“给容夫人请安。”眼前这人便是秦意如的母亲,容清。
“昨个我还听起意如提起你,今日见到了还未认出来,到底是越发清丽绝俗了,小左近日可还好?”女子笑着望着左恩,说话声音柔柔的,字句如蜻蜓点水般轻拂。
“劳烦容夫人挂记,日子平平淡淡,却也是极好。”左恩低着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虽说这是客套话,但是似乎没有人问过她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