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扭头就走是一个选项，这个困字如此明显，还能解出什么花来？但武钲如今很有些商人的自觉，大早清晨的，送人个哑炮他心里过不去。

他笑着，抱着送人彩头的意思，摇着头摸出几个钱，排在了凳子上。

成夫子笑咪咪的将那些钱一个一个摁到了手里。收完钱后，向武钲这边靠了靠，然后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在手心将那个“困”字又写了一遍。

“小公子，独木困于墙内，风雨不入，阳光不及，难以存活啊。”

果然是这种陈词滥调......武钲也不放心上，随口笑问既然如此，可该如何解呢？

要解，自然是要破除围墙。“破墙之法，说到底，只有两种，从内推之，从外砸之，至于到底是从内还是从外，就看小公子你是身在内，还是身在外了。”

这老人家说自己装神弄鬼，倒也不假。

“可若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身在内还是身在外呢？”武钲淡淡道。

成夫子笑起来：“能写出这个困字，我想即使你身在外，心也是在内的。”又道：“不论是在内还是在外，破墙是当务之急。”最后道：“小公子，字测完了。”

武钲想了想，站起身，拱手道了声多谢。

成夫子一直坐着，也潦草回了一礼。武钲便转过身，向客店而去。

回到客店，其他人大多已经起来。见他进来，何罗打了声招呼，咦了一声道：“武公子面色不好，昨夜没睡好么？”

武钲昨晚睡得很好，但是他就着何罗的话笑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张昙等人要去市集上转转，武钲呆着也无事，便和阿难二人随着一道出了门。

走过那个小摊子时，仍然生意兴隆。那条凳子还摆在原位，但是那位成夫子，早不见了身影。

武钲扫过一眼，收回目光，向前去了。

在曹国都城盘整了几日，张昙一行人收拾行李，再度出发，向曹国西南边境而去。从都城出来，走不过一日，到傍晚时分就进了山。

天色完全黑透时，他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山坳，生起了火。在煮茶时，阮叔算起了路程。再往前走两三日，便可到边境城市塔城，出塔城，再过几日到照城，便可翻越葱岭，抵达焉耆。

这么算难免有点望山跑马的意思，但到底终点可望。众人的笑语都活跃了两分。

阮叔又说起葱岭。一行人中，除了武钲和阿难，也就只有阮叔走过葱岭。过葱岭自然是极难的，但阮叔早已有了打算：“过葱岭虽难，但是通道已很成熟。照城也有许多靠以引路为生的过山向导，倒不怕认不得路。”

那确实会轻松许多。

阮叔又向武钲问起焉耆那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过山向导。武钲还没有说话，阿难先哼道：“我们焉耆商人都过不来，如何会有过山向导？要靠这个为生，怕是早饿死了。”

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发出“噗噗”声，热气升到了半空，又消散到夜空里。

文竹用刀切开干奶块放进壶里，然后放茶叶，最后加了一点盐。当浓郁的奶香混着茶香倒入个人手中的杯子时，所有人都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纷纷夸赞文竹的茶煮得越来越好。

慢慢喝着茶，何罗笑向武钲道：“眼看离家越来越近，武公子心中想必多少有些激动罢？”

武钲笑了笑：“等回了家再激动罢。”

他们这主仆二人是有点意思的：阿难轻易不开口，开口就夹枪带棒，武钲倒是好开口，就是时常让人接不下去话。

干树枝噼噼啪啪的响着。忽然武钲有了兴致，他问：“各位先前去过焉耆么？”

他问人，却又不待人回答，接着就说起了焉耆境内的山，草，树，人，石。“焉耆国土极大，南部靠海，海风颇为清凉。夏季太过闷热，便去海边消夏。这个时节，正是避暑的好时候。”

居然还靠海？这真叫人意想不到。

武钲大笑起来，兴致更高，他极力向众人描述大海的广阔无边，然而总不能满意。直到第二日，他恍然抬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忽然喊道：“你们抬头，抬头看看天。海就像这天一样，无边无际，广阔无涯，颜色也似这般的蓝。”

头顶之上是湛蓝的天空。众人骑在马上，抬头看了一时便算了。只有武钲一直仰着头，似乎想要一头扎入那片蓝色里。

数日之后，他们到达了曹国与照城毗邻的边境城市，塔城。

进入塔城候，他们找了间客店住了一晚。第二日修整了一日，第三日一早一行人前往治所核验并领取通关文契。治所前的队伍排得老长，众人走在队伍中，行进之慢，几乎可称得一声蠕动。但是没人敢离开队伍。

曹国这几年对出入境管理严格，严令其国内所有治所需严格核照身份和文契，有玩忽职守者，问责入狱；有人数外貌与文契不符者，轻者罚款，重则捉拿入狱。

治所前沿街摆了一长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