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李其桢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阿娘心地善良,多年来食素礼佛,为父我常年办公在外,都是你阿娘在照顾你,我也知道大夫人对你们娘俩的···的不接受,予儿,我已经为你阿娘争到平妻的地位,可是仕途之路讲究的从来不是善良。这么多年来,爹爹知道你们母女俩在怨恨于我,可爹爹也是迫不得已。”
“爹爹答应你在你守孝的三年里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些什么,将来再物色个有志青年,也不算是辜负了梅娘。”李其桢拉着女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可是···”李知予欲言又止。
“予儿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出来,为父会尽量满足你的。”李其桢嘴角的弧度有些下沉,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
“女儿别无所求,仅仅是将阿娘的遗物带回老家,让阿娘的灵魂得到安息。”李知予欠身道。
多年身居上位的李其桢已经将耐心耗尽,手指揉着眉心,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耐烦“梅娘在京都哪里不好,非要去阆州才能安息!”
想到梅娘自从嫁给他以后就每日劝阻他这个,不允他做那个,更是厌烦“啰啰嗦嗦没完没了,跟你那市井里鬼混的娘一样!”
对于父亲嘴里的阿娘,李知予又惊又怒,原来真心错付是这个样子的,实在是无法想象当初阿娘知道了这个男人的丑恶嘴脸以后是多么的伤心欲绝,怪不的宁可常年在昏暗的佛堂度日,也不愿再与大夫人针锋相对。
想到这里,李知予的泪水更多了,跪到李其桢面前“父亲,这么些个年,阿娘从当初一无所有跟着您到现在,相比之前朝不保夕,现在虽说衣食无忧,可她却从没有过过一天开心恣意的日子,您为了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迎娶了巡抚女儿做大夫人,说得好听让我阿娘为平妻,其实还不如您其他院子里的妾室。在外面您是共享了齐人之福,可是阿娘却是里外不是人,甚至如今阿娘没了,葬礼却是妾室规格女儿也无力为阿娘申诉。阿娘生性温顺,就连女儿的名字都取作‘知予’,要知道给予!阿娘把全部都给了您,还叫女儿把自己的也给其他兄弟姊妹!”
“这都是梅娘自愿的!当初她接近于我,与我交好,难道不是为了她自己么?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她想做诰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你,以后也像她一样做个最底层的商贾,我帮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有什么可不满足的?有什么可埋怨的?”
李其桢怒声喝道,仿佛只要自己的声音足够大,就能确定自己所说皆是事实。
李知予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本该最亲近的亲人现在却是仿若陌生人一般,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父亲竟是这样想阿娘的,我真是为阿娘这么多年付出感到不值得,真心错付!真心错付!”说到最后,竟是喊了出来。
李其桢听着不由得怒火中烧,随手拿起着边的茶杯摔在李知予的面前“住口!长辈的事岂是尔等小辈当议论的!这些年你母亲都教导了些什么?”
茶杯摔在面前碎裂成无数瓣,细小的茬子划伤了手背,立即有血珠冒了出来。
“父亲不用拉上阿娘,阿娘一辈子都为您着想,您不想她争她便不争,我不是阿娘,我大概真是随了您的性子,什么事都要争一争的。“李知予眼睛直盯着李其桢。
李其桢气的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争!”
李知予也笑起来,手中的帕子将泪痕擦干,“外人虽知阿娘食素礼佛,但也知道她是在您风光的迎娶了大夫人才是如此,嘴上不说,却挡不住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今阿娘去了,父亲想必也不想有一个做姑子的女儿吧,如果传出去什么大夫人害死二夫人逼的嫡亲的女儿要去庙里做姑子,那世人的脸上那该是多么精彩。”
“逆子尔敢!”李其桢气的浑身颤抖,若真是传了出去,不论真假,他苦心经营的名声会在百姓心里一落千丈。
多年以来兢兢业业才坐到了中书令这个位置,还全是仰仗岳丈的脸面,此时正是竞选太常寺卿的关键时候,稍有差池,便会被自己的对头顶上去。
“我看你是被梅娘离世的悲痛冲昏了头脑,这几日你就在弦思院好好冷静几日,不要出来乱晃了。”
李其桢半侧着身子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儿说道:“如今院子正在重建,你按照自己喜好改动一下,不要想东想西好好守孝,退下!”
话才说完,青岩就推开外间房门说道;“三小姐请。”
李知予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用力的攥了攥拳头低声喊了一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