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三番五次地来劝，要我嫁，我嫁就是了。”

夫妇二人见蒋潇潇松了口，大喜过望，秦红珠忙道：“聘礼罗老爷已经送来了，你没了爹娘，便是我们替你收下，这就随我们回去准备准备......”

“不急，”蒋潇潇截了她的口，唇间带笑，眸色却冷，说：“罗老爷给了聘礼，咱们也得给嫁妆吧？嫁女儿却拿不出嫁妆，不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这对夫妇不怀好意，贪财吝啬，还分外虚荣，细细想去，蒋潇潇说的竟有些道理。

话虽如此，可他们又怎愿为蒋潇潇陪送嫁妆？

蒋潇潇知晓二人心思，见他们神色犹豫，正中她下怀，宽慰道：

“有劳叔叔婶子为我操心，已经找到了好人家，潇潇感激不已，自然不会让二位丢了脸面，这样吧，嫁妆我自己赚。”

秦红珠“哎呦”一声，道：“这话说的，你一个弱女子，到哪里赚银两？”

蒋潇潇一笑，道：“我自有办法，婶子只管去给罗老爷说，再耐心些，让我安心把嫁妆准备出来才好。”

罗肃好色，但也贪财，美人银子两不误的好事，自然不会纠结于这几日。

秦红珠听罢，也觉有理，点头同意，又犹豫道：

“你不会......”

蒋潇潇保证道：“放心，潇潇不会跑的，我一个弱女子，罗老爷又手眼通天，能跑到哪里去？”

话已至此，夫妇二人只得同意，临走时还不忘告诫蒋潇潇，勿要懒惰。

院中一空，蒋潇潇耳根才清净下来。

寻了些勉强果腹的冷馍当早饭，蒋潇潇抄起木案上的斧头，背上篮筐，带上锯，上山砍竹。

她并非想嫁，也不是真心要给自己赚嫁妆，只为攒钱做盘缠，瞅准时机跑路，离开这是非之地。

身为前非遗风铃传承人，她自然不能忘了老本行，她前两日闲来无事，去后山望了望，发现后山盛产竹，古法风铃，又称占风铎，最普遍的原材料便是竹子，于是她便打算制风铃赚银子。

山风凉爽，四下无人。

蒋潇潇初步计划先制作五只风铃，家中工具老旧，她打算用这笔钱买些更好的用具，再一步步抬高风铃的价格，此后种种，从长计议。

她要做的是常见的摇摆风铃，这种风铃分为吊环、管体、吊绳、风铃片、吊钩几部分。

其中管体是风铃上方用于悬挂风铃片的部分，古法风铃常常会在此做文章，雕刻、装饰出各种花样，五只风铃的管体大约需要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竹子，而且这竹子要够长，三四丈方可。

风铃片则是风铃撞击发出脆响的部分，摇摆风铃中的风铃片以细竹管制成，一共需要四根女子小臂一半粗细的瘦竹，也需高三四丈。

蒋潇潇在后山挑挑拣拣，终于在半山腰选定了五根青竹。手起斧落，随着一声声脆响，五根竹子依次倒落在地，院中没有太大的空地，因此每砍一根竹子，蒋潇潇便就地削去竹叶，用锯将其分为五段，如此才好放入竹篮中。

除此之外，她又从断竹下寻见毛竹鞭，亦装入篮筐，以备后用。

做完这一切，已然时至正午，清晨寒凉的山中也有些暑气，蒋潇潇背着竹筐，额角布满汗珠，五根竹子并不轻，她这幅身子虽不病弱，可依旧是女儿身，力气不如男子，因此走走停停。

快到山脚时，蒋潇潇再次坐下歇息，正此时，却见不远处竹叶簌簌抖动。

她以为是野兔一类的小兽，便想着碰碰运气，若能捉住，也算有个荤食，不必日日清汤寡水。

放下竹篮，蒋潇潇小心翼翼拨开竹叶，探身查看，却见竹林中赫然有个人。

是个男子，靠坐在一根高竹下，一身水青色劲装，做工细致，腰间一枚白玉佩，看穿着应当是富家子弟。

只见他身上竟有数道血口，有些已然凝结，有些还在往外渗血，尽管如此，那人并未昏迷，气若游丝，见了蒋潇潇，张了张唇，似是要说什么。

蒋潇潇愣在原地，半晌，背起自己的篮筐，扭头就走，不仅不回头，还越走越快。

少管闲事少操心，直觉告诉她山林里来路不明的男子不能捡，一切以赚钱要紧，自己已经应接不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么想着，蒋潇潇回到家中，确认无人跟来以后，才松了口气。

父母西去，并不富裕的院落早已寥落不堪，唯留几张木案与木架，田中菜苗尽数被讨债的人糟蹋了，倒伏一片。

不过如此情形并不会让蒋潇潇灰心丧气，稍作歇息后，她先将粗竹架在叉形木架上，又用尺量出三寸的长度，锯出了五根管体，剩下的细竹则每根七八寸左右，长短略有差异，如此，撞击时才能发出不同音调。

锯竹子是个力气活儿，做完这一切，蒋潇潇劳累不已，吃了些冷馍做晚膳，简单洗漱后便歇下了。

暮色四合，待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