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辰了?”春樱替她系着宫绦,道:“娘子,已经辰时了。”温淳云呀了一声,反问道:“怎的辰时了还不叫我?白姑娘可来了吗?”
春樱扯了扯平整她的衣服,道:“娘子不必担忧,翠珠已经去请了的。”温淳云点点头,嘴上还是忍不住念叨:“天气怎么这样坏......”秦嬷嬷从外头走来,一开门,带进了水汽和风,她领着盒子气喘吁吁,她放下食盒,拍着胸脯喘着气:“哎哟这风刮得不要命了,连我都能吹着跑了。娘子,用早膳吧。”温淳云笑着坐下,春樱布着菜,疑惑问道:“秦嬷嬷,今日怎的吃得这样简单?”秦嬷嬷看着这些素菜,叹了口气:“风雨来得猛,府上有几处屋子都被雨水打漏了,咱们院的小厨房早段时间说要修来着,这不还没来得及修,不知哪吹断的树,刮得断枝到处乱飞,有根砸在屋顶,把房顶砸破了,根本没法生火做饭。这是我去大娘子那借着厨房做的。”
她说着又转向温淳云,满脸歉意:“娘子您先吃着,待风雨小些了,我再去做些糕点。”温淳云喝着粥,摆了摆手,温声道:“不必麻烦了,嬷嬷,够吃了的。等雨停了找人修了小厨房就是。这里也不用人伺候,您和春樱都快去换了干的衣袜,免得受风。 ”春樱和秦嬷嬷应下,退下去换衣裳了。温淳云吃了一会儿,便放下了碗筷。净了口后,坐在书桌前抿了口茶。
春樱立于一旁,正给温淳云添茶,温淳云抬起头,就看到窗外有人撑着伞从门廊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翠珠,翠竹身后有一女子,那女子上着月白立领长衫,外头罩着浅紫长比甲,紫藤梅花底襕马面随着步子摇曳,她肤色很白,柳叶眉弯,一双含水般的杏眼此刻正被风刮得有些睁不开,她淡然自若地撑着一柄纸伞,从风雨中走来,风卷着雨毫不客气地吹起她的衣袖,穿过她的乌发,将她的发髻打松,却见她也没有恼怒,只是擦了擦打在脸上的雨水,依旧稳稳地走着。
早几年温家曾举家去寺庙祈福,那寺庙在深山之中,上山途中歇息之时她在峡谷诸多野草之中看到过一株白色百合,清丽秀雅,孤独坚强,白松月就像那百合。
白松月进到屋子里时,也几乎要湿透了,温淳云赶忙迎了上去,只见白松月将伞收起,向温淳云行礼:“三娘子,松月来迟了。”说着她还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递给温淳云:“这是这两个月成春堂的账册。”温淳云接过账册,白松月衣裳几乎被打湿,可这账册却是干燥,温淳云摸到她的手冰凉,赶忙叫来春樱:“这个不急,春樱,快带白姑娘去换身干衣裳。”
翠珠先换好衣裳出来了,还给白松月倒了碗姜汤晾着。在等白松月的时间里,温淳云细细看着账册,半晌,她合上了账册,已经基本补上了之前的亏空,还盈利了不少。
温淳云想起两个月前看到的漏洞百出亏空良多的账册,半晌无语。
这也难怪当初白松月到了求佛的地步,无亲无友,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子,如何填得上那亏空?
白家是杏林世家,祖上还出过不少太医,本也是家世显赫的。到了白松月祖父这一代,子嗣单薄,只有白松月父亲白宁和小叔白榆两个儿子。白榆在太医院做太医,白宁却不一样,他同样医术了得,甚至更胜一筹,但却不愿再做太医,只想在民间行医,救助百姓,这成春堂就是白宁所创。白松月从小没了母亲,便跟着父亲从医,得父亲教导,也是医术不凡,一直在成春堂帮忙。白宁行医,不分贵贱,一视同仁,日夜操劳,终究是病倒了,很快便撒手人寰,成春堂一下无主,族人商议后,竟将成春堂交到了白松月的小叔白榆手上。白榆不比白宁,只能称得上医术尚可,是靠着白松月祖父的人脉进的太医院。都说医者仁心,他却是个狼心狗肺,得到了成春堂后索性太医也不做了,在成春堂当起了甩手掌柜,将成春堂搞得乌烟瘴气。
最开始说药材的价格太低,一律提高价格,许多贫苦人家根本付不起药钱,再来就是不准许女医坐诊,用不知哪里来的男医替代了原先的女医们,就连白松月也不能在成春堂坐诊。白松月气不过,前去理论,却被拦在成春堂外不得入内。无计可施无路可走,她心想,或许只能这样,至少成春堂还能开下去,可白榆不知何时沾染上了赌钱的恶习,偷偷将成春堂里高价购入的名贵药材低价成批出售后将钱拿去赌,名贵药材本也就不多使用,等白松月得知账对不上时,白榆已将钱赌光,赌光了不算,还欠了一屁股债,以至于追债时,被人打死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从那以后,成春堂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来砸场子,闹得都没人敢再来成春堂看病,先前被白榆塞进来的男医中本就没几个有真材实料的,竟闹出来开错药的事儿来,又是赔了一大笔钱,搅得成春堂最后竟然连进药材的钱都拿不出来,白榆没了,成春堂也没了个主,东西被偷的偷盗的盗,除了原本跟着白宁行医的一个医师一个药师以及一个账房先生外,成春堂就剩下白松月了。
白松月从帘子后走了出来,她换了身干净衣裳,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利落,翠珠将姜汤端过去给她,白松月闻出是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