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温淳云前世三十载也没开过什么荤，更别提顾承修这样的容貌，她紧张得身子紧绷，身上的阴影越来越近，她闻到顾承修身上的酒气缓缓逼近，眼睫轻颤，她闭着眼睛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可等了许久，却再没有动静。温淳云忍不住将眼睛睁开，就见两人鼻尖相对，顾承修在看着她。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

顾承修长睫微垂，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眼神里全然没有情//欲，他像是在看什么宝物，目光从好似从她的额头落到了她的眉毛，再到她的鼻梁，随后飞快地扫过她已经擦掉口脂的粉唇，又重新落到了她的眼睛上，对上目光的一瞬，她突然觉得他很像一只小狗，眼神湿漉漉地想要主人的抚摸。温淳云晃神不过一瞬，随即又清醒过来，见他仍是一动不动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又不好一直盯着他，只好往后把头缩了缩，可是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温淳云一动，本就近在咫尺的鼻尖就蹭到了对方，两人温热的鼻息忽然就纠//缠到一起，温淳云这时候是真的慌了，如果顾承修一开始就来直接的她倒是没什么，现下还要搞什么暧//昧缠//绵，她真的受不了，不过就是睡个觉的事，顾承修怎么这么磨叽？顾承修似乎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只见他眸色深沉，又覆了上来，温淳云赶忙闭上了眼，顾承修的气息越来越近，在两人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他顿了顿，这个吻落在了她的眼睑上。

温淳云睁眼，疑惑地皱着眉，她的手还抓着顾承修撑在她头侧的手臂上，她低声道：“三爷？”

顾承修喉结动了动，说：“我不想瞒你，我明天要出征了。”温淳云一愣，她知道他会走，却不知道竟这么快。见她不说话，顾承修翻了个身，隔着些距离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一时间，空气又凝滞了，两人都躺着，没再开口。许久过后，她侧头看他，只见着他盯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眼里隐隐能看到还有烛火跳动的光亮，垂下眸，她看到他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温淳云知道他此次有去无回，忽然有些触动，她想起今天被顾承修牵着跨进顾府大门，他的手温暖有力的一握，有意在引导她别害怕，也许外人看来他神情淡漠甚至有些不怒自威，但温淳云却隐约觉得，他只是不善表达，譬如他解红绳动作笨拙却很轻柔，譬如他特地给她准备吃食，譬如他方才轻轻一吻不再深入。他也是个鲜活的人，可这样一个人，不久之后就要变成黄沙里万千尸体中的一具。作者对他的结局匆匆一笔带过合乎常理，毕竟在故事里，大家的目光永远追随者主角，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一个配角是怎么死的。

温淳云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不忍，也许他干净的脸上会擦满刀痕，身上会布满血迹，也许最后，他这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会变得污浊，甚至不能瞑目。她心软了下来，坐起身，轻轻握住顾承修的手，拍了拍，笑道：“三爷，万事小心，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顾承修转头看她，眸光有片刻闪动，他坐了起来，没说什么，只是嘴角也噙着浅浅笑意。许久，他松开了她的手，朝她说：“你今天也累了，先睡吧。我去沐浴。”

夜半时，温淳云迷迷糊糊醒来，眼神聚焦后，她看到了顾承修挺拔的鼻梁。

她还没习惯身边睡有人，于是呼吸一滞。

其实他们之间本就隔着距离，但温淳云还是往后裹着被子缩了缩，顾承修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应当是睡得正熟。

他们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温淳云顶不住倦意早早睡去了，连顾承修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她又看他，这时她才发现，顾承修没盖被子不说，穿得也不是中衣，他已经束好了发，穿好了皮甲，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外侧，他睡得很靠外，大概稍微一动，就会从床边边上掉下去。此时天气算不上冷，但夜半露重总是有些凉意的，温淳云撑起一只胳膊，瞄见了桌子上放着的铁甲，又看看这边的顾承修，心想，若是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连被子都没得盖，那确实太可怜，还是凑近了他，把被子分了出去。随后背过身去，睡过去了。

好似有风吹来，冻得温淳云缩了缩脚，伸手摸了摸锦被往身上拉了拉。温淳云人是没醒，耳朵却听见了雨滴砸在窗子上的声音，风似乎很大，没拴好的窗子发出砰砰的敲击声，窗子打到了什么，哐当的巨响震得温淳云皱起了眉，温淳云睁开眼，坐起，有些恍惚，怎么梦到了大婚之时的事。

温淳云还在想着那夜的事却被猛的一个惊雷吓得一颤，这时她才环顾四周，发现天暗得出奇，她探了探头，发现放在窗子边的盆景摔落，瓷盆碎了一地，温淳云披了件外衣朝外间走去，叫了声春樱。

春樱忙忙走进里屋来，鞋子和裙子下摆都打湿了，温淳云疑惑道：“这是怎么了，下了很大的雨吗？”春樱点头，擦了擦方才过来时落在脸上的雨水：“这雨昨夜就开始下了，刮着风越下越大了。”温淳云看了一眼外头，雨密得仿佛连根针都插不进去，风也急，吹得院子里的那几颗木芙蓉东摇西摆，已经没几朵花还在枝头了。春樱伺候着温淳云梳洗，穿衣时温淳云才想起来问：“现在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