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注意身体，成天只知道喝酒吃肉，再好的身体底子都要被掏空，这次是走了天大的运，下次的话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喽！”

老大夫边配药，边在一旁絮叨。

柳三春没有回头，轻声嘱咐元宝：“好小哥，今日天色已晚，你帮了大忙，快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报答你的。”

元宝觉得这女子虽然长得不好看，人也瘦巴巴的像支竹杆，但说话声音温温和和的，遇事也能沉住气，说不定杜老三就是看上她这点。

听到对方的话，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正巧碰上了，你快照顾他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去王家酒铺找我就行。”

柳三春轻轻点头，对方准备离开，刚转身，忽然拍了下脑袋，“对了！这是那户人家赏的银子，说是后续买药看病的钱他们也都出了，你先拿着！”

说完，小家伙塞过来一个半新的荷包。

元宝一开始没拿出这个钱，也有自己的顾虑，他怕这女子寡情薄义，带着钱偷偷跑了，也是刚刚亲眼所见她看杜老三的眼神，才决定将钱给她。

柳三春停顿一下，接了过来，手指缓缓将荷包攥在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让元宝等一下，接着从袖带里摸出个破旧的小布头，小心地打开，里面是十几个大钱。

她取了五个递过来，“辛苦你今晚跑一遭，这些给你买糖吃，不多，别嫌弃。”若是他不把钱给对方，柳三春估计是舍不得拿出这五个铜板的。

女子淡淡的眼神里，像有光晕在流淌。

虽然她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很冷，可这一刻，元宝难得没注意她的脸，而是被她的眼神吸引去所有注意力，他忽然想起了娘。

他娘前年去世，紧跟着爹娶了后娘，他就被打发出来挣钱，从此那道盼着他回家的身影再也没出现。

他压下眼角的酸意，抽了抽鼻子，不客气地将钱推了回来，状似不高兴道：“你这是做什么，杜老三没少照顾我生意，跑个腿而已……之后用钱的地方多，等他好起来再说。”

柳三春没强求，轻轻收了回去。

小家伙走的时候，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她却无暇考虑其他，径直走到老大夫身旁，脸上终于泄出一丝情绪，“大夫……他怎么样？”

老大夫眯眼看了看她，冲床上轻点下巴，“他是你当家的？放心吧，死不了。”

柳三春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详细地了解男人的伤情，询问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今晚先看看伤口的愈合情况，若是没发热，那明早估摸着能醒，若是发热，就不好说了。”说完，忍不住再次唠叨，“既然是你男人，就要劝着点，常年嗜酒如命可不是什么长寿之法，他身体底子还算不错，但也禁不住这么糟蹋，而且……什么营生不好做，非要去捞尸，那可是换命的行当！若是被水鬼拖下去当了替死鬼，就得不偿失喽。”

柳三春垂头站在床前，没吭声。

老大夫看了眼两人寒酸的穿着，叹息着摇了摇头。

也是，这种活计，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也不能去做的吧……

“大夫，这是治病的钱，您先拿着，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老大夫看得清楚，这女子递过来的，正是前不久小伙计给她的荷包。

他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大约一钱重的银角子，举手示意道：“三日的药钱，先留在这里观察一晚再说。”话毕，将荷包重新扎紧，推了回来。

柳三春看过病，知道单诊费最少一二百文，一帖药也要三五十文，一钱重的银角子换算成铜板，只有一百三十五文。

向来嘴上不吃亏的人忽然变得拘谨起来，讷讷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去后院弄点清水来，给他擦洗一下吧。”

老大夫再次示意她将钱收回去，柳三春伸手，缓缓将荷包握回掌中，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她走到医馆的后院，在水井旁看到一只半新不旧的木盆，衣架上晾着不少布巾子，麻利地从井里提水，端着盆取了巾子回到前堂。

青囊医馆不算大，前堂只有三间门面大小，靠东一侧摆放着整面墙的医柜，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前面是柜台。

正中摆放着老大夫的诊案，长长的条几上凌乱地摆放着手枕，银针，笔墨纸砚等。

另一侧用屏风隔开，作为一个小诊室，里面靠窗摆放两张窄榻。

杜征就躺在其中一张上。

柳三春听到元宝的话时，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否则也不会忘记给男人带身干净衣服来。

她想着先给对方擦洗一下，再回去取一趟。

先从脸擦起，老大夫给了她些草药，让她泡进水里，特别是有伤口的地方，可以多擦几遍。

杜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