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是杜老三！他出事了！”

伙计一脸着急地说完，在看清她的脸色时，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找过来是不是个错误。

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没有钱，什么都不是，不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么。

他懊恼地“呔”了一声，转身想走，却被一只细瘦的手掌拉住手臂，抓握处隐隐犯痛。

“他现在在哪？你等我一下。”说完，对方回身走到衣柜处，打开柜门，从里面摸出什么东西，塞到袖袋中。

小伙计愣了一下，回过神，忙道：“被抬到青囊医馆了，我走的时候大夫刚扎完针。”

“嗯，走吧。”

她一脸沉着，小伙计不知为何，也渐渐冷静下来。

柳三春这才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知道他受伤的，可以给我说说吗？”

小伙计为之前的想法惭愧一瞬，咳嗽一声，道：“姑娘唤我元宝便可，我在王家酒铺做活儿，平日和杜老三来往得多，这次他受伤——”元宝忽然看过来，眼神颇有深意，“说是要多挣些银子，结果没想到出了事。”

柳三春诧异地回望过去，难道姓杜的是因为她？

她垂首，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某种困惑当中。

元宝却像是怕她不信，着急补充道：“自从有了你，他喝酒次数都变少了！前些日子还出过一趟海，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小孩儿撇撇嘴，看似无奈道，“以前哪次不是被掌柜的催着要债，他才磨磨唧唧地出去挣钱，结果没多久又欠一屁股债。”

可见此人确实已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所以柳三春也没想错他，可怎么解释他忽然变得“勤勉”起来这件事？

元宝说完后，用余光悄悄打量身侧之人，总觉得她和自己见过的前街女子们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如果非要说一件，那就是他还没见过这么丑的妓/子。

当然，也和他印象中扭着水蛇腰，满脸涂脂抹粉，娇滴滴地招呼客人的那些女人不一样。

听他这么说，对方似乎并没有很高兴。

元宝很不解，杜老三买下个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潼安镇的大小酒坊，所有人都想不通，放着十几岁的小丫头不买，花钱买个又丑又老的女人作甚，怕是蛋都生不出一颗。

如今竟然为了这种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反正是他，肯定做不出这种事，那可是十两银子呢！

元宝还记得那天，中午杜老三才把赊账还清，还寄存了十数量银子在柜台，结果不到晚上就全都取走，干出这么件“轰动”的事，差点被人笑掉大牙。

别的不说，王掌柜整整五日没让他踏进酒铺的门。

“元宝？”

女子的声音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元宝匆忙回神，发出一声疑问：“嗯，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吗？”

说实话，柳三春也很想知道姓杜的究竟干的什么营生。

说到这里，元宝顿时来劲了。

“附近的人都知道，杜老三水性绝佳，身手也不错，但他是个酒鬼，所以没人敢用他，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又比较缺人手的时候，会叫他去顶工。”

元宝想了想，“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应天府和顺天府之间有条运河吗？”

柳三春点头。

“这河上常年有不少商队，将咱们南边儿的东西运到北方去，反之亦然，有时候他们缺护卫，就会从当地雇佣一些，给的价钱不菲，走一遭顶普通人家一年挣得钱，你说划算不划算？”

柳三春很快想到，“那必定也有危险的吧？”

元宝看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反应如此迅速，点头以作肯定，“可不是，这一路并不太平，要不然寻护卫做什么，不过杜老三这次可不是去压货的，他——”

元宝忽然变得吞吐起来，柳三春带着疑惑看过去，“小哥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讲？无妨，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我总要了解一下，免得两眼一抹黑，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

“唉……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就是上次杜老三突然一下拿回十五六两银子，我怕他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问了好半天，他才告诉我，寻到更好的营生，就是……替人捞尸。”

饶是再冷静，柳三春听到后，也足足愣在原地十几息，怪不得——上次他回来时，浑身都是湿的。

元宝挠挠头，不知道自己告诉她对不对，杜老三要是能醒过来，肯定会嫌他多嘴。

但既然说到这里，干脆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捞尸和压货不一样，不论能不能找到尸体，都有钱拿，只是找不到的话钱少些，找到的话奖赏很丰厚。不过这种活儿……一般人都不干的。”

柳三春缓缓迈开脚步，轻声“嗯”了一句。正常人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