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物是人非
只是这位和王说边关将领之间勾心斗角之事不少,她便给了他个六级密使的名号,下头可有不少人能替他做事呢,想必他建功立业的日子应该过得很舒坦的吧?
没必要戳穿他了,她只说:“慬鸢不才,本就不配与殿下比肩,也从未承诺过殿下什么。殿下将来,定能遇见更合适的女子,不必留恋于我。”
“慬鸢!……”江肇晗压抑地痛吼一声,有不舍,但更有愤怒,“你要我怎么放下?!”
她是丞相的女儿,是天机阁的阁主,她有皇后的命格,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还有着倾倒众生的容貌。世间,肯定是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本宫相信殿下可以。本宫已为贵妃,殿下不必来嘉瑞宫请安,但若是在宫中相遇,也请殿下以礼相待。”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高慬鸢觉得够多了。
江肇晗却忿忿不平,他明明一直对她那么好,她说什么话、他都顺着她,她想去哪里、他也都陪着她,但她竟然说结束就结束、说除名就除名了吗?
脸阴沉着,他质问:“是你与父皇提让我和江肇昀公平竞争?”
按理说江肇昀出身低贱,那萧茹靠着生了两个龙子才爬到一个嫔位,如果父皇没想到什么比试,朝中大臣也一定都会倒向他这一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高慬鸢如实相告:“是啊,陛下觉得你谦仁、而他勇武,左右为难,特意召本宫解惑,本宫便大胆谏言。”
她觉得这样很公平啊,难道眼前之人还觉得天机阁密使都给他用了两年都不够,还要怪她没有替他争取皇位?
“好!既是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江肇晗冷着脸说了这一句话,一副与她恩断义绝甚至还要“复仇”的样子,随后便拂袖而去。
高慬鸢看了看江肇晗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帷帽和面具,反思自省了一番:刚才她不都是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的么?哪里得罪人了?
这江肇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这要是她不提议公平竞争,直接谏言这种人当太子,良心还能安吗!
她将面具和帷帽都收好,换了面纱戴上,又去看了丹宁。因为手伤、发了两天热昏迷的丹宁终于转醒,她安慰了几句、让丹宁再好好修养些时日,才下楼,走到了大堂。
“好!”大堂内掌声四起。
台上的说书人捋了捋胡子,扇子举在空中,继续眉飞色舞地说故事:“就说那差点被登徒子轻薄的女子啊,被平王所救以后,那是感激涕零!本是卖身葬父,殿下给了她钱,却不收她的身啊!”
“好!”听书的人里头,姑娘不少,最喜欢听这种故事了。
原来,是讲冷面阎王。高慬鸢驻足。半年前,他从外面刚回颠城,常在这里听书,今日说的这段先前倒没听过。
说书人讲得抑扬顿挫:“那女子却是言之有信、说一不二!葬了父亲之后,身上还有些多余的盘缠,执意追随殿下从梁城到了燎城。她为了兑现对平王殿下以身相许的诺言,在军营外跪了一天一夜啊!”
“后来呢?后来呢?”坐在前排的姑娘目光灼灼地望着台上的先生。
“后来?……”说书人稍卖关子,但还没到且听下回分解的时间,便笑了一笑说:“冷面阎王此人是面冷心不冷啊!见她楚楚动人,又无家可归,也就留她跟在军中,做了侍妾!已经两年了,平王殿下身边至今也没有旁的女人,这是何等专一啊!”
“哇!……”女听众们闹哄哄的。
但今日高慬鸢却很平静。她不知平王私下究竟如何,但至少,若是情深,那姑娘也不至于连一个名分也无吧?她这代掌后宫凤印的娘娘,可从未听说。
意兴阑珊,还不如去心聊斋坐坐。
可她刚换上景逸的行头,外头却下起了雨。天地间遮了一层细密的帘幕,雨绵绵入土,风萧萧入襟。只得折返,回到大堂。
她穿戴蓑衣斗笠的一会儿工夫,说书人还在滔滔不绝:“……陛下大败离萧,凯旋而归,那是何等威风和得意之事!可是甫一回颠城,却发现一场疫病已经夺去了颠城大半的人命。
陛下铁骨铮铮,在涣城关外吃败仗的时候也不曾落泪,但当看见宫中仅剩的静嫔牵着太子在宫门口迎他之时,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了啊!
但庆幸的,是陛下从南边带回的女子已有两月的身孕。是,这名女子就是日后的茹嫔娘娘。大半年后,平王殿下诞世。当时日头正盛,四海清明,一片祥瑞之兆。
而这样的人,从出生起便注定不凡!”
台下一片唏嘘。
而说书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好了,诸位想听的平王身世也说完了。”
正好,接下来醉香楼要准备做青楼的正经生意了,高慬鸢也钻入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