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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谷弟子的生活起居颇有规矩,丑时晨练,寅时抚琴,卯时上课,午时小休,待到下半天便可自由活动。
而张弦和雨轻音上午跟班学习,下午跟随方其名五音养魂,晚上还要手书今日收获。不时半夜方其名会突然从房梁上下吊突袭检查,吓得偷懒的雨轻音再也不敢马虎。
起初他叫苦连天,坚持半个月后逐渐适应,修为上也有小阶层突破。张弦的魂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两天前已痊愈,现在通体舒畅,对灵气的运化吐纳更加流畅。
但是方其名的脸色却越发凝重,不同于平日里故意挂脸上的厌弃,而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似的。
这天古琴曲将毕,方其名没有急着赶他们走,打量雨轻音片刻,却朝着张弦开口:“他刚来谷里时我便奇怪,我的音无法探视他的神魂,不感知便不能对症下药,每次一靠近都会被无形的力阻碍,他的神魂被一团浓雾包裹着。”
“这种感觉和你们符宗的封印有点像,不如你给他瞧瞧?”
张弦没有出言拒绝,指尖凝出一根金色丝线,往他眉心探。
雨轻音没有任何反抗,灵识很顺利进入体内,顺着他的经脉行走,最后抵达灵府。
这里一片模糊。正如方其名所说,无间黑洞中灰雾缭绕,想再进一步,却被什么力量弹回来。
金丝不再强闯,绕着灰雾转圈,将其包裹。一股压抑又悲伤的感受从中传出。
张弦灵识回流,被那股情绪反噬,她不适的喘了口气,摇摇头:“以我的修为,亦探查不到灵府内的异样。”
“若真为符宗封印,现下也无法前往解除。全宗闭关,三五年内大概不会解封,”她蹙眉道,“他的伤与病与此有关?”
“只是猜测,尚无证据,”方其名抠抠脑袋,“小兄弟的病也是一奇,催动功力会头疼、魔气侵扰会头疼、昏迷后全是看不懂的走马灯,你这……没有点凄苦的身世背景我都不相信。”
“怕不是什么绝世高修被封印退化成幼童从头修炼的故事?或是作恶多端的大魔头?”
张弦侧目,这人是提前看过剧本了?
“啧,我虽是一孤童,但也是有来历的,别动不动加些奇怪的设定在我头上,”雨轻音觉得离谱,“灵府的疑问可以放一放,我来治疗的目的是让自己不再犯这个病。若不能根治,暂时压制也行。哪个修士打架到中途直接昏倒的啊?说出去都丢脸。”
“治疗……”方其名瞟了张弦一眼,“我给你开个安神的方子喝,再观察半个月试试。”
月上中宵,客舍的灯火依旧通明。雨轻音自从被吓到后,每日的修炼心得一篇不落,接近子时还在奋笔疾书。
西厢那头,张弦披上外搭,闲庭信步地出了院子。雨轻音瞟了眼,心下感慨她真实勤奋,写完就去交卷,他更不能落后,连忙加快速度挥墨。
夜半时刻,山顶上笛声悠扬,在山谷间回荡。方其名见人来到,一曲吹罢,将短笛收回腰间。
“听说你是第四任符宗宗主,宗主连勘破符印的本事都没有?”
“这是师尊们的权宜之策,我自知还有很多不足,惹前辈笑话了。”张弦温声回答。
“那封印成分复杂,你看出端倪没有?”
张弦神色讳莫。
雨轻音的灵府里,气息混杂。人类灵魂是纯白的,不可能出现灰色,但那些杂质也不似魔气。
“封印图案我的确没探知到,只是他神魂似乎并不纯净。”她皱眉道。
“这很可能就是他无法顺利驱使修为灵力的原因,”方其名摸摸下巴,“我认为他喝点你们符宗净化魔障的符水或许有用。”
长老们与他本人联合将自己神魂封印的原因便是如此?魔气入侵神识并夺舍的情形虽有可能,但沈霁有百丈锦护身,任何魔识都不可能成功压制上古神器。
这其中还有很多谜团。
“我觉得这小子的状态不是很稳定,听说你们曾并肩作战,他在战中有何异常?”
“并无……”张弦说到一半又顿住。共抗九垚时他无异常是因为当时的环境已不能催化内力修为,他是全凭身体力量与武学招式在对敌。之前在镜中他曾昏迷,想必就是头疼症发作而激发出那张封印。
“他不动用法力便没事,一旦催动过密便会陷入混乱。”她补充说。
“看来真与灵府有关,要想办法将他魂体上的封印解开。”
张弦眼神一暗:“或许可以先试试符水有无效果,前辈也说了,那团灰雾不一定是符印,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方其名意味不明的笑笑:“小丫头,你——”话至一半,有人影从远处飞速靠近,眨眼间便稳稳落地,是带着作业的雨轻音。
他长舒一口气,幽怨看向张弦:“真有你的,这么刻苦,一写完就要上交?”搞得他不连夜赶来都不好意思,偏偏方其名又没在屋内睡觉,他找了老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