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镇日常之一

房，祥林嫂简直要气疯了，汤早扑了，火都扑熄了，汤都熬干了要。

她一把抓住妞妞按在板凳上就要打。

妞妞急的大叫，“妈，不能打，打坏了，以后没人养你老。”

祥林嫂又气又笑，手抬的高高的，放下时又轻轻的，落到衣服上哪里还有什么力道。

祥林嫂之前走的时候，小五还抱在怀里，因此对他并不怎么了解，这样远远地看，只觉得是个好孩子。再想下去，就该哭她的阿毛了。

柳妈却告诉她，五少爷鬼主意多的不得了，就是四老爷都被他吃的死死的，就别提慈母心肠的四太太了。

祥林嫂因此还很看不惯柳妈，拿孩子说什么事。

妞妞在府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跟着祥林嫂和柳妈出去过几次，因此就认得了从府里到邮局的那一段路。某个下午，她在院子里玩，被路过的四老爷招呼过去，说是去取什么信。

“那老爷，我认得那个路，去了我怎么说呢？”

“你进去，找那个柜台，说取鲁四老爷的信就成。”

鲁四老爷自诩，这个名头，在鲁镇除了他还有谁？

妞妞领命，到了邮局，进了那黑洞洞的屋子，到那高高的柜台边上，她垫脚也够不到柜面，只好敲那个柜台，里面伸出个脑袋，“小孩儿，你做什么？”

“取鲁四老爷的信。”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果然把信递出来。妞妞拿着就往府里跑，深怕弄坏了。她年幼无知，以为一封信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把掉了，又怕压坏了，拿信的手都不敢使劲抓，深怕抓坏了，皱了。

四老爷接过信，又给了她一块花生糖。

就这样，时不时的，妞妞去取信，回来就能得到一块糖。

秋末的时候，有一回取信，被小五看见了，拉着一群玩伴儿，冲到邮局，提前把信取了。妞妞没取到信，吓了个半死。回来的路上，妞妞哭的直打嗝。小五拦住她，“我这里有一封什么鲁四老爷的信，怎么回事儿啊？”

妞妞两眼发光，“在哪儿，快给我。”

“不给，你又不姓鲁，凭什么给你。”

那群纨绔小子弟喝倒彩，“就是。”

妞妞急了，“你爸爸让我取的信。”

“我爸爸是让你取信了，可你怎么证明要取的就是这一封？”小五笑的弯腰捂肚子。

“你给我看一眼那个封面，我认得。”

“不行，那怎么成！多私密的东西是能随便看的吗？”

妞妞急的不得了，就要上手。她年纪小，又是一个人，哪里敌得过对面一群小胖子。

几个人把她推来推去，引着她转圈，就是不把信给她。

妞妞怒上心头，也就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瞅着那个拿信的小胖子，脑袋一直就冲了过去，一头冲翻了那小纨绔，趁他松手摸屁股的时候，拿了信就跑。一口气都不带歇跑到府里，才软了腿脚，大口大口呼吸。

心里对这个小五也一点好感都没有了，把信给了鲁四老爷就往妈妈身边凑。

那边，被妞妞冲翻的小祖宗站起来就要和小五打架。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一边去。”小五仗着自己个子高点，把他一推，自顾自的回老家。带头的回老家，剩下的自然也散了，留下个受伤的小胖子对着空气挥拳头。

回了家，小五就要找妞妞。祥林嫂只当他们孩子闹脾气，安抚了小五，又揪着妞妞的耳朵，“你和他置气做什么，咱们安安稳稳的成不？”

妞妞不服气，“凭什么！我又没干坏事。”

“凭什么？这儿是人家的家，咱们睡的是人家的床，你妈妈我还要在人家手下干活养你啊！”

妞妞听了这话，和祥林嫂面面相对，不知怎么的，哭了起来。

祥林嫂搂住她，“哭什么，哭什么，妈妈不是凶你，给你讲道理的呀。”

“我、我、”她抽泣，“我想爸爸啦！”妞妞在爸爸死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听妈妈说这寄人篱下的场景，一下子想到了，她没有爸爸了，也就没有家了，所以人家就能随便欺负她。

祥林嫂也哭了，她想起了阿毛和妞妞刚生下来的时候，妞妞睡觉浅，晚上经常被领居家的狗叫声吓到，贺老六为了小闺女，和领居家吵闹的场景。

她那是只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粗俗，远亲不如近邻，对待邻居应该和气再和气。

“爸爸呀，我想你呀，你回来吧。”妞妞又哭又闹，祥林嫂就紧紧抱着她，无声的流眼泪。

这事儿过了之后，妞妞就不大爱讲话了。至少小五是这样认为。

四太太说，小姑娘文静一点是好事。柳妈说，这丫头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入冬的时候，祥林嫂请了半天假，带妞妞给她爸爸上坟。

贺老六葬在贺家的坟场里，祥林嫂早不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