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歉了
得过去的。
只是——
片刻,邵韵时笑了:“不能。”
像是早已料到,面前的人似乎对这个回答也没有意外。
不过是默然而立半刻,接着,他也没有勉强,只躬身一礼,拣了檐下的伞撑起:“如此,告辞。”
伞再次被递进她手中,再看,那人已经转身。
少年身形颀长,走在风雪中却显单薄。
积雪已经覆了路面,留下一串脚印。
邵韵时抬头看了一眼伞,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亦走进了雪中。
倪培卿走得不快,今夜的事情有些蹊跷。
邵韵时要他走,他是明白的。
先是验身,后是太医,想必里头的姑娘已是要寻死。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到底是难看的。
今夜玉华宫必要出一个交待。
孙家庶女吗?孙家,他唯一的印象已是久远,前世沈仲哲殉国之后,他曾派人去悄悄收尸,却发现有一女子偷偷跟到了山中,手下说此女原本就一直守在尸首附近。他过去的时候,她颤颤巍巍举起一把锈刀。
“把沈公子的尸首还给我!”大雨,那女子就这么莽撞地拿刀对着他,“还给我!”
“沈仲哲,并未婚配。”他道。
“还给我!”
来来回回,她只有这一句。
后来,知晓他们是大桓人,她才冷静下来。下葬的时候,她扑在沈仲哲的坟前,而后,那把刀被猛地送进心口。
他拦之不及,只蹲身在侧:“姑娘,你可还有话?”
那女子手中全是血,却还是勉力抚上坟前的碑:“我要……与他……一起。”
“好。”
“我姓……孙。”
“……好。”
她走的时候,是微笑的。
倪培卿踏着雪,所以,是那个孙小姐吗?
“何人!”有禁卫拦住。
倪培卿停下脚步,瞧见那一列侍卫,为首的,正是刚刚调值为禁卫统领的陈固。
“倪公子?”陈固上前,“倪公子怎么还没有出宫?”
陈固如今不是陈副将,也不再教习南书房的骑射,乃是禁卫统领。
此人负责教习的时候就是个严厉的,现在更是。
“陈统领。”倪培卿朗声,“倪某私事耽搁,这就出宫。”
“职责所在,倪公子,还请明言。”
陈固概不退让,他本就不是个讲情面的人,更遑论这里还是皇宫。
倪培卿颔首:“倪某今日……”
“倪培卿,你给我回来!”
这一声喝止,叫对峙的二人皆是一愣。
倪培卿眼前一花,只见少女已经站到了眼前。
陈固拢手轻咳了一下:“公主。”
邵韵时这才气呼呼望过去,似乎是刚刚留意,哼了一声:“陈统领,有礼了。”
而后,她只盯着倪培卿:“我说了,今日你不说明白,不准走!”
“今日倪公子是与公主在一起?”陈固问道。
邵韵时不耐烦极了,她扭头,像是极力克制着才维持了基本的礼貌:“陈统领可是找他有事?那你先,我等等,一会再与他算账。”
“这……”陈固噎住了,眼前一对少男少女,一个气冲冲恼羞成怒的模样,另一个目光闪烁,分明是有些什么暗流,他忽然觉得自己多余,肃然一礼,“陛下有令,闲杂人等宫宴后出宫,方才例行查问。”
“那现在问完了?”
陈固又咳了一声:“问完了,不过公主,今夜风雪,还请公主早些回宫。”
“谢过陈统领。”
等剩下两人,邵韵时才收起怒容。
倪培卿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少女的伞撑得歪斜。
“谢过公主。”
“拿着。”解下腰间公主佩玉,邵韵时丢给他。
磋磨着那块玉佩,倪培卿终于又道:“公主可是想起什么事?”
“什么?”
问完,邵韵时才恍然他问的是她的去而复返。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邵韵时道。
“谁?”
“南宫初。”她道,“父皇命我去谈及驸马人选那日,他一直在,我进去之前,他还在陪父皇下棋。”
“南宫初……”
“而且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一般,虽然我还没有证据。”说着,邵韵时矮了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是他,就无关风月了。”
倪培卿哑然,却并未应和。
“孙小姐意图自戕,今夜的事不久就会有了结了,了结了,就不好再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