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五一过后,正式立夏。
校际演出结束后,校民乐团的排练恢复成星期二、五下午放学后,一周两次。
这天,结束排练,走出教学楼,日暮西山下,寂寂的校园已经是一张烫金的老照片,充满回忆的金黄。
陈谨曦和几个民乐团的男生有说有笑地走出学校,停下在校门口聊天,不经意间,瞥见林荫道上的蒋今池,往她平常放学坐车回家的反方向走。
陈谨曦揣在校裤裤兜的手若有所感地摸到小小的水滴形薄片,是那天演出上台前,蒋今池意外丢失的琵琶义甲,他捡到了。
表演结束后,两个人退到侧台,陈谨曦准备还给蒋今池,她被跟着校电视台来拍摄采访的孙墨疏叫走,中途,蒋今池和孙墨疏形影不离,陈谨曦没有再找到合适的机会。
坐失良机,当天没能还给蒋今池,陈谨曦一直把琵琶义甲带在身上,之后也没能找到适合的时机。
归还不了的琵琶义甲像是预示着什么似的,只是当下没有察觉。
陈谨曦望着蒋今池愈行愈远的背影,事后回首,一切正如刘若英歌里唱的那样: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歌词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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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雯通知晚上到外婆家吃饭,蒋今池不坐车,步行到离学校不远的外婆家。
这片湖蓝色的小区,有近三十年历史,是退休教职工宿舍区,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像蒋今池外公外婆一样的退休教师和教师家属。
岩城潮湿燠热,雨淋日晒,建筑容易返潮发霉,湖绿色的墙体剥落驳杂,沿边墙角长满了绿色的青苔。
小区绿化谨慎地遵循“门前不种桑,苦楝不进门”的老话,围墙外的几棵苦楝树枝叶蔽空,开着淡紫色的小花,一股甜甜的淡香,苦楝花味苦可入药。
蒋今池快走到外婆家楼下,就听到一声盖过一声的啼叫。
外婆家楼上住着一户爱鸟养鸟的人家,鸟笼挂在面朝小区花园的护栏上,叫声就是护栏上鸟笼里的几只画眉发出的。
蒋今池用钥匙开门,叶一雯听到响动,从厨房探出身子,手里拿着一把芹菜,她下午提前下班,开车去菜市场买菜,见到蒋今池,开口问她:“放学那么晚?”
“今天民乐团排练。”
蒋今池在进门的垫子上换鞋,书包脱在鞋柜后面的沙发上,琵琶和装琵琶的黑琴箱放在民乐团排练的教室,周五再背回家。
叶一雯拧着脸,问:“下学期还要参加排练吗?”
蒋今池摇头,说下学期高三了,学校有规定,所有课外社团高三自动退团。
叶一雯点点头,说那就好,不要耽误学习。
叶一雯想得简单,既然蒋今池确定不参加艺考,不靠琵琶吃饭,那么心力不要分散到其他地方,全心全意地专注到高考学习上。
她对占据蒋今池学习时间、精力的课外活动感到不快,包括琵琶和校民乐团,现在的叶一雯,和从前逼着蒋今池的练琴的叶一雯,全然是两个样子。
厨房里传来叶一雯和外婆的聊天声,蒋今池在客厅沙发吃完外婆给她的一小碗草莓,擦干净手,提起书包,进书房做作业。
书房里的书桌是外公生前用惯的老样式,两个桌脚是木制的抽屉柜,桌面一块玻璃,玻璃下面压着外公钢笔摘写的好句子和以前的照片,蒋今池出生满月的小相在右下角。
房门没关,蒋今池听见外婆出厨房,接电话,从外婆的话中猜出是舅舅叶向文打来的。
“正在做呢,小妹四点钟就来帮忙了。团团也在啊,放学了,在屋里做作业呢。”
叶一雯是最小的孩子,家里长辈叫她小妹,团团是蒋今池。
“啊?你不来了?哦,哦,好,行。”
叶一雯擦着手,立在厨房门框,“他说不来了?”
外婆说:“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
“哼,”叶一雯冷笑,“临时有事?我看不是来不了,是不敢来吧,我跟你说了,我哥他们没脸来见我。”
“行了行了,不来算了,他们不来我们省事,少做两道菜。”外婆把叶一雯推回厨房。
接下来,厨房传来的大多数是叶一雯的声音,外婆偶尔应上一两句,内容不外乎不在场的叶向文一家人。
表姐叶雪岭去面试而没去找蒋今池见费韫的秘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暴露了。
叶一雯打电话去质问,表姐叶雪岭不敢接,打给舅舅叶向文,叶向文说他也不清楚这件事,舅妈崔丽因为说话得罪了叶一雯,至今叶一雯不和她来往。
叶一雯说:“我出头牵线搭桥的事,成不成,我总有过问的权利吧?”
外婆顺着她说道:“有,你有权利。”
叶一雯把那天晚上在饭店门口,舅妈崔丽说的亲孙和外孙的话讲给外婆听,时隔数日再讲起,叶一雯依旧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