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人间没有上帝

程凉第一次穿CHANEL也是在六岁的时候，白色的宫廷小礼服，看起来像个懂事的小公主，这是沈意晚对她最大的夸赞。

虽然礼服是二手的，但也还算合身。

沈意晚一直问躺在软垫上的程凉舒服吗？程凉以为她问的是衣服，后来才知道她问的是她睡的这个黄色的盒子床。

六岁的程凉在听沈意晚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黄色的盒子床叫黄桃木棺材。

这段回忆还真是难以忘怀的晦气。

短暂的沉默后，宋译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三个月后吧。”

“不是找到心脏的供体了吗？还要等这么久？”

“愿意捐赠心脏的供体是个癌症病人，上周在医院门口出了车祸，他的家人不愿放弃，所以一直拿呼吸机维持着生命，三个月是他的死亡倒计时，也是医生给予病患家属接受死亡的过渡期。”

“好，我帮你签字，不过……”他眼中有挣扎、有彷徨、有不舍，可最终都化成理智的决绝。宋译取下戒指还给程凉，“我可能不能娶你了。”

“哈哈哈，宋译，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逗我笑了，两块钱的道具你要不喜欢就丢了，我对你唯一的期待就是你能以我丈夫的名义在我手术的同意书上签字。”

宋译一时间心口有点堵，“那你怎么不让顾良来签字？”

“我们离婚了呀，况且……我很在意他因为我的病而难过，也怕他……不难过。”

“那你就不在意我难不难过？”

“嗯，不在意。”

她回答的理直气壮且毫不犹豫，宋译有些丧气的站起身来，“走吧，签了字帮你把入院手续办了。”

“你签字就好，我现在还不想入院。”

“为什么不在医院里等着。”

“等着别人去死吗？威廉说那家人也在这个医院里，我怕自己忍不住去看了就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用他的心脏活下去，因为当我知道供体配型成功后，每时每刻都在庆幸他所遭受的每一份苦难，我对他的感谢源于他的死亡。”

“说白了，你就是怕以后做噩梦。”

程凉也不否认，但她心底无比清楚，当威廉告诉她有一个签了遗体捐赠的癌症病人跟她配型成功后，她就一直期盼他的死亡，即便威廉说他癌症的治愈率很高，她也依旧怀抱真心的期盼他不被治愈的可能。

甚至为此还特意去了她从不相信的寺庙，求神拜佛的希望他能死掉，用一个的陌生人的死来换她突然兴起的求生欲。

她以前对死亡并不惧怕，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后，她依旧喝酒挑衅，直到那场婚礼，因为顾三三的假死，顾良沉默离开的背影，她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劲头，想要活着让那个男人再不能离开她一步。

签了字从医院里出来，程凉叫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宋译问：“我们去哪？”

“机场。”

“现在回国？”

“嗯。”

“其实……我不急着回去，我可以陪你在新西兰玩三个月的。”

程凉上了车，“你想玩就留下，我急着回去。”

“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回去？”

“吃顾良做的饭。”

刚打开车门上了一半车的宋译突然停下，“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一张纸而已。”

“你确定顾良也是这么想的？没了这张纸你还能从顾良身上分到什么？”

“离婚是我跟他提的。”

他用一种不信的口吻附和她，“是是是，你提的，你真厉害。”

“他还分了我一半身家。”

他上了副驾关了车门，觉得程凉的胡扯程度已经超过了他能接受的极限，回过头来好心的提醒，“顾家的那场婚礼已经让你拜金的名声人尽皆知了，所以别做这种荒唐到离谱的白日梦，就算你贤良淑德给他生了一个足球队，他们这样的人也不会给你一半身家的。”

程凉想了想，觉得宋译说得合情合理，毕竟只是写在离婚协议里的东西，欧阳也一直没联系她。

回国的飞机上只有程凉一个人，他们到达奥克兰机场后，宋译接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回来，直到飞机落地京都，程凉才收到宋译的短信：我还是想去皇后镇蹦极，就不陪你回国了。

程凉根本不在乎宋译去哪，此刻她只想迫不及待的飞奔回家，然后不顾一切的请求他。

“顾先生，我们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吧。”

她在回家的出租车上频频傻笑，直到车子停在了明初路的路口，她下车远远就看到了停在门前的房车，笑着跟司机大叔说：“麻烦您开一下后备箱，我拿一下行李箱。”

“什么行李箱？您上车的时候什么也没拿呀？您……是不是忘记取行李了？”

“呃……好像是忘了，可能是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