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宴
常人无异,逃出去,会有一辈子的惬意?”
木堇寒脸色凝滞片刻,泉眼的秘密说破了,看来她对他是真的毫无保留,可是他怎么能给她这样的保证,什么样的人能拥有一辈子的惬意呢?他默默转过身,半躺了下来,眯上眼睛说:“你回去也好,守着泉眼,不老不死。”
她盯着那团隔在他们之间的火光莫名兴叹,喃喃道:“我不想回去。”
他歪了歪头,“那我送你去七国,让他们一辈子找不到你。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我们去哪?”
“去驭龙山。”
韶玉瑶的逃亡之路是她想要救赎自己的第二次尝试,而木堇寒的诚心诚意实则是在她的逃亡之路上思考要不要带走空如雪。他将她即将被赐婚义王的消息送了过去,相信她会施以援手,然而她却无动于衷。
到驭龙山脚那夜,他两人皆神疲力竭,本想在山中露宿一晚,山上下来一位老修徒,带着空如雪的信物,让他们到庄中一避。韶玉瑶拿起刀,警觉地看向木堇寒。
木堇寒等来了空如雪的回应,将韶玉瑶的刀按下去,说:“别担心,是如雪,她不会害我们。要从驭龙山出界,她有办法。”
于是,二人上了老修徒的马车,辗转入了后山庄中。空如雪没有露面,只让人来传话,说界门每日卯开酉关,近日严查,只能混到巡岸的队伍之中方能出去,需等上两日,待海船备好,再让人来接应。
木堇寒神色惆怅,待那人走后,他说了句让她好好歇息,便急匆匆地走了。没一会儿,进来个丫头送来了乔装打扮的巡卫的衣服,韶玉瑶心中不安,想去见见空如雪,却不好开口去问,而那隐隐的琴音却阴魂不散,便问了句:“是你家主人在弹琴?”
小丫头不敢多语,神色略显慌张,点点头便走了。韶玉瑶不由得心中起疑,她既要帮我,却为何避而不见?山中清冷,暮色四维中下雪了,韶玉瑶走到院中,侧耳倾听着远处的乐声,她对音律并无兴致,见识也不深,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木堇寒去找她了。
绕过爬山走廊行至画轩,韶玉瑶不识路,偏偏这时琴声戛然而止,她往前又走了走,正踟蹰着,忽见甬路上的那层薄雪有一行脚印,此时的她更加确定那琴音是弹给木堇寒的,她不明白空如雪如此行事却是为何,便要去探个究竟。
跟随脚印,韶玉瑶到得一小院门外,为不打草惊蛇,便绕着墙根走过去,在一花墙洞中望了望,果见院里花影深丛中一小半亭,空如雪正站起来说话。韶玉瑶仔细藏好,细细窥听。
“木夫人来信让我拦住你。”空如雪如是说。
“你要拦我吗?”木堇寒反问。
“她可以走,但你要留下。”
“我为何留下?”
“御灵使来了,她能否顺利登船全无定数,你是移幻师,前途无量,不该同皇族作对,为了她不值得,需给自己留条后路。”
“后路?你就要被赐婚给义王,他是你的后路吗?”
空如雪不回他,他继续问道:“韶姑娘没有错,她要为自己拼争,我愿意护她,你呢?”
“我和她不一样,我不奢求你同我站在一起,但也不想你拿感情当儿戏。”空如雪语气激动。
“好一句拿感情当儿戏。”木堇寒话中带着怒气,“这句话,我记下,倒要亲口去问问孟义慈!”
韶玉瑶一听义王要娶空如雪,惊讶万分,又听她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我也不再多嘴,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若真是男子汉大丈夫,那总该对你们木家有个交代再走。”
空如雪下了逐客令,木堇寒气冲冲地走了,韶玉瑶躲在暗处,不免对空如雪心生嫌隙,木堇寒说过要护她周全,可是他若真的不随她一起走,这样的逃亡又有什么意义?
次日,韶玉瑶早起,站在廊下看木堇寒沐在晨光中静静地看一只笼中鸟,她也跟着失了神,外面广阔的天地对她有何益处?她默默思考,他的抉择左右着她的命运,但她的出路全然要靠自己。于是,她转身要走。
“你来找我?”木堇寒发现了她。
她停住脚,他却没有起身,她对他说:“两日太长,夜长梦多。”
“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他声音低沉,顿了顿,“你若怕,今日就走。”
韶玉瑶心内一颤,她不信自己的耳朵,昨夜听到的,今日他说的,他狂躁的步伐,他认真的表情,所有的一切让她迷失在真实与虚幻之中,她鼻子一酸,慢慢回转过身,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深吸了一口气,镇静下来,鼓足勇气问他:“你同我一起走吗?再不回来!”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显得惊慌失措,终于理好措辞,“我不能骗你……”
“不!”韶玉瑶抢过话,“你不能丢下我!逃到哪里我都不怕,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便回去!不让你为难!”
院落中的云影洒下来,阳光尚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