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殇
鼻说是臭美时,她拳脚相加,而他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怂样仍历历在目。这一切真真切切,现在想来却又如梦如幻。他怎么不爱她,怎么会轻易割舍得下她?如雪的灵石让她生来便有着某种命中注定,他的灵石也已换做了木堇寒的,如果别人的过去在他们二人之间所起的微妙作用在所难免,那抗拒还是守护他有得选吗?
大战的情形就是在如此繁复的心绪下突然在这个接近尾声的夏夜如一团从天而降的火球般落在了萧遥的心窝。
昏天暗地的恶战,没有离族太、少灵司的坐阵,木思涯的反军两日两夜即破了尔弥幻境的北门,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木堇寒玄术的助力。他远远望着离族的最后一道防线——北城墙在失去了尔弥幻境的掩护后的样子,刹时有种海市蜃楼的错觉。灵力耗尽的他听到他父亲一声令下,攻坚的战鼓擂起,天光乍亮,他却轰然跪倒在地没了力气。乌泱泱的大军向前冲去,身后荡起的尘土浑浊得让人窒息。厮杀声充斥在耳边挥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但他体内的声音挤压着他惊人的力量不断膨胀。他必须听他父亲的,帮他冲破尔弥幻境,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木家并不是好欺负的。然而,就在它骤然消失的这一刻,所有的阻隔和束缚似乎都消散了,他却痛快地倒在它面前,徒然悲伤。
“少主,按计划,我们现在该去北宫了。”奉命留下来照顾他的将士问他。他没有回应,只是望着他父亲骑着战马挥刀冲杀的身姿,不禁凄然一笑,嘴角溢出的血被风沙吹干,眼角仍有些湿润,他狠力抹去模糊了自己视野的泪。
他们起身往北宫而去,没走多远,身后飞来一柄刀戟,稳稳地斜插在他脚掌前。
“叛贼莫逃!”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未待木堇寒转过身,一匹高马飞蹿到他们身前,他急退了两步,眨眼间刀戟便横架在他身前。
马上的人恶斥道:“木堇寒,你空有一身本领,竟糊涂到助你的贼父作乱犯上!”
猛然间,木堇寒清醒过来,重新回到了动荡的杀境之中,他看着另两个将士仓皇而逃,痴笑一声,抬起头,漠然地看向他,他不认得这个人,但从他一身黑色凯甲的装扮,他知道他是离族的一等御灵使。
“你杀了我吧。”木堇寒闭上眼,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灵使饶他一命,这不是他的错。”熟悉的声音穿透一切在他心口敲了两下。
他睁开眼,冰冷的刀戟被马背上的女人按下,他这才注意到他身后驮着的人正是他母亲孟夏,心中不禁诧异。
孟夏看起来气息微弱,神色忧郁而镇定,她没有下马,对他说:“堇儿,离族也是逼不得已,他们没有为难过我,我是被你爹关起来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阻止他。”
他说不上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她没有被离族人抓走,是他父亲骗了他?然而,她要如何去阻止,事到如今他父亲怎么可能听她的?况且她就不想找回她的另一个儿子吗?他趔趄着想要站起来拉住她,马上的年轻人哼了一声,满脸愤恨地甩手扔给他一粒灵丸,旋即纵马载着他母亲一同消失在硝烟中。
大军攻破了北城门,服下灵丸的木堇寒恢复了三成灵力,最终在被战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城门外找到了他母亲,那个年轻的一等御灵使却死在了她的身前。她没能阻止得了她的夫君。他周密部署,先在北面三国掀起战火调走两大灵司,又设计将他们随身的泉眼灵水调包,如今无法得知族内消息的他们还在追缴外部的反抗力量,以为就要大获全胜,殊不知木思涯和他麾下身经百战的亲信已服下备好的灵丸,带着从七国秘密召来的无灵军正有恃无恐地朝着和渊禁地皇宫之所进逼。他们一鼓作气所向披靡,要用有限的时间来浴血奋战,他们跃跃欲试,要给那些将长生据为己有的离族人点颜色看看,他们要在他们拥立的新主子的带领下,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一得永生。
然而,孟夏和木堇寒心里都清楚,木思涯这蓄谋已久的一战并不仅仅是为了得到一石双灵求得长生。自从他识破谎言知道皇族背信弃义夺去了他儿子木堇荣,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他势要同皇族干到底,他义无反顾。他的戾气暴增,离族的顽抗更是让他杀红了眼。因此当被他锁起来的孟夏挡在他势如破竹的千军万马之前时,他不再是她往日那个同床共枕的爱人,而只能是一个想要夺回儿子的父亲,一个冷血无情的震族首领。他最后那句话让她终于明了,她果然不是他深爱的那个人。
“你以为我为什么娶你?我爱的人她早就死了!”这句话比他挥出的那一枪锋利百倍,这么多年的付出,她还是错爱了,她没有躲,也躲不掉。
木堇寒扶起已奄奄一息的孟夏泣不成声,他认出他父亲火焰枪留下的伤痕,殷红的鲜血让他不得不相信从前那个想要一家团聚、想要报复不公的父亲已经失了心智,他心中的怒火在蔓延,势要焚毁一切,包括他自己。
孟夏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将实情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说了出来。木堇寒这才明白离族将木家长子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