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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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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宫没几天,萧遥就像恍恍惚惚做了个反梦,火幻术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要不是事出突然,他的手掌手臂也被烫伤,那连他自个儿都不敢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他因此告了几天的病假,躲在北宫一隅听着心里各种的糟心事敲敲打打着。明明是示范木幻术,却能从幻化的枝桠间窜出火苗,将一颗大树烧成一坨焦炭,还将火种天女散花般抛将出去。还好他反应迅捷,将飞向熹王和韶太后的一一拦截,不然的话给他按个弑君的罪名也不带冤枉他的。熹王受了些惊吓,可错并不在他,韶太后倒是个明理的人,不怒反喜——他们的移幻师这下子五种玄术都齐全了。

龙忘机亲自跑来替萧遥疗完伤,离族的御医又给他敷过了药,他的伤便如小题大做般好了一大半。然而,受得了皮肉伤的他却架不住时不时头痛欲裂的折磨。偏偏这时来探望他的空尘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在他的再三追问下,空尘才吐露了些关于陆晓之从武灵司的追捕中逃脱时的情形,他也没再得到其他口风,陆晓之怎么跟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扯到了一起,他不敢妄加猜测。

“你无需心烦意乱,”空尘如是说,“有何风吹草动,我再想法知会于你便是,但你要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添乱。”

萧遥觉得他今天跟他说话的神情语态都像是在教导一个极易冲动的少年,且对他火幻术的恢复未见半点儿欣喜,还似有担忧之情,从来到走又像个健忘的老者般反反复复问了他好几遍。

“是你自己施的火炎术?”

“你自己把自己伤着的?”

“你真不是故意的?”

萧遥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想这或是他时幻师独有的关心方式,恐是怕他被遗子的事分心在火幻术恢复的关键时期掌控不好火候再出事。

“你放心吧……”这是萧遥说出的最后半句话,再一转身,空尘已经摇着头留给他个背影离去了。

他的头痛还是不见好。这日,火狐精桃子送来了义王的亲笔信,无非是听韶太后说了火幻术的事,嘱咐他现时灵力紊乱,切不可操之过急种种。

“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好着呢。”他借故提不了笔,拍拍桃子脑袋让它带个口信。

跳在桌案上的桃子瞥一眼身旁墨迹未干的画,还有地上五六个纸团,晃晃尾巴,耷拉着脑袋知趣地走了。

到了这个季节,北宫可比不上湖心岛上的清凉。近黄昏时分,西斜的日头从窗格子中跃进来,一丝风未起,日光的余热在屋里渐渐散去。萧遥在画案前抬起头,提着笔发了半天呆,一种空旷之感向他袭来。一瞬间,他突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他认为他得了他师父作画的灵性,就能画得比孟义慈好;他认为让金管家把丝赋筝给他送来,他就能弹得那个什么月迷离日迷离的曲子。可是这样的较真儿又是为了什么?

他将画纸一股脑儿地揉成个球扔了出去。心里乱的人都想图个清净,可北宫比不得自己家,这不韶太后的贴身侍女奉命特意送来了晚膳还有进补的汤药。盛意难却,为了让眼巴巴站在一旁盯着他要回去复命的一溜人赶紧走人,他闷不作声地把饭菜吃了个精光,又将汤药三口喝完,那侍女这才带着众人满意而去。

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关心他,他却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有种孤独感。夜色此时倒像是最懂他的人,转瞬间扣了下来,起了雾气,他屏退了伺候的人,坐在院中,隐隐地似听到有涂月溪的声音——是她的心感灵:

萧遥哥,谢谢你前几日出手搭救,幸有你差人送来的护灵丹,如今我已大好,晨时去你府上,听说你近日公务缠身,常住北宫,待你回府,我再亲自登门道谢。

心心念念盼着的这个人终于来了消息,他却怅惘起来。他不需要她一个谢字,这让他有种疏远感。他回到屋中,抓起古清浅留给他的画卷,画中人他看了不下百遍,她神情中流露出的天真与柔情是他久违了的千暮城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小月溪,而这样的一个她似乎已不再属于他所有,他又怎能奢望她能为他所有。过去愈是美好,长大后愈显遥远,一去不返的不是过去,而是他们两人眼中彼此的自己,他像是有些懂了,轻轻地放下画卷。如果不是他们变了,那就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有空如雪的灵石,对义王生了情愫,他们果真就有再续前缘的可能?而他呢?又怎么敢说对她的情意不是因为他师父对旧人的念念不忘?是他被火烧糊涂了才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是他被火烧清醒了看透了一切?

但过去的记忆不会骗他。他曾红着鼻子滚出个大雪球在她家门口给她堆了个大雪人,换来和她一起坐在炉前烤红薯的暖暖的午后;他曾一把拉起被一帮穷孩子推倒在地的她,牵着她手漫无方向地跑啊跑,跑啊跑,谁都没能追上他们,他们在凉飕飕的冷冬小巷里呼哧呼哧喘着,然后笑叉了气;他还像个疯狗似的在她父亲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只因误会他是要拐走她的人贩子;他被他父亲罚跪,总有她悄悄来给他送吃送喝;她用透骨草染的指甲被他嗤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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