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红发恶魔
食道滑落。
血液流速加快,她终于鼓足气,冷下脸,紧盯那背影,快速跟上去。
方一推门,外头雨水带着寒气扑面而来。
门于身后自动合上,悄无声息。
屋檐下,雨滴淋漓,坠成珠帘,从上方垂下。
霓虹灯光透过珠帘,笼在男人身上。
他捏一支未燃的雪茄,激动冲手机讲着阿拉伯语,浑然不觉角落立着他人。
他似是为接电话跑出来,粗短手指戴金戒指,一身亮片西服,领口皱起,肚子挺着,是已步入中年的俗气男人。
——“刺啦”,角落响起打火石与滚轮摩擦的火机声。
男人这才觉出这儿竟还有另一个人,蹙眉向微亮的暗处看去。
“奈法勒先生,是吗?”喻念微扬下巴。
被称作“奈法勒”的男人,表情在灯下微微扭曲,摁住手机话筒,皱着眉,盯着这边。
一个清瘦高挑的东方女人。
黑色运动装,头戴漆黑的鸭舌帽,遮住上半张脸。
黑发如绸缎,薄唇染着酒色。
黑暗下,她嘴边的香烟隐隐作亮,忽明忽灭。
半晌,他同样以法语答:“你不在这次派对的邀请函上。”十分笃定。
“哦,当然,因为我独独是来找你的,尊敬的艺术节首席审查官先生。”喻念吐出烟雾,轻笑着掐灭香烟。
她举手投足一股优雅,指尖细长,指甲光洁,递出一封已拆的信笺。
黑暗掩住她的轻微颤抖。
奈法勒动动口讲完电话,不耐烦看来:“我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最好趁我还没叫保安,赶紧滚蛋!”
信封滞在空中,喻念好整以暇地笑:“我想你会愿意看看它的,趁它还在这儿,而非在法院。”
空气静止片刻。
奈法勒收起手机,终是扬手将信笺夺了过去,急急拆开,掏出张叠整齐的纸片,还不忘警告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一眼。
展开纸页,奈法勒皱起眉头,努力辨认,继而瞪大眼珠,连眉毛也竖起,从额上降下青灰,纸片夹在手间簌簌抖动。
他抬眼,惊疑不定看向喻念,声音小了少许:“这些账单是哪来的?”
喻念站直身子,拍拍方才倚墙的肩头,“这不好说,奈法勒先生,你知道你在为谁工作吗?”
她指指信封上残缺的火腊印,两匹雄狮隐约可见。
奈法勒再次缩起身子,面上青灰更甚:“谁派你来的?是上面让你来的?他们想要什么?”
“这我不太清楚,或许是……”
男人伸长脖子,额头有汗珠滑落,似乎在等待闸刀从这空灵嗓音中坠下。
喻念收起笑容:“或许是想让审查官先生的工作态度更加诚恳些,不要轻易收受贿赂,国际艺术节丢不起这个脸。”
她下半张脸生的薄情相,尖下巴,细鼻梁,黑暗中坠下嘴角。
叫人有些犯怵。
“这是指……”奈法勒略一皱眉,复又恍然,急急点头,“是、是,都是对方花言巧语,一时糊涂。”
“后天,不,最迟明天!明天一定让您看到处理结果!我们审查委员会公平公正,怎么会被人收买。”
他搓搓手,恭敬将纸页还给喻念,手里雪茄早不知所踪了。
隔着门,酒吧内传出略微骚乱动静。
奈法勒眼巴巴望着眼前的黑衣女人,恳求,“里头有人叫我了,今天我孩子生日派对,还请您……”
后半话语湮没雨中。
片刻,喻念才略一颔首。
得了首肯,奈法勒火烧屁股般离去。
小门再次合上,扇出一股温热的风。
喻念松了口气,将口袋里拧作一团的手取出来,张合两下,折回信笺,用火机一气点燃。
火舌一瞬便吞没纸页,如同饥饿的野兽。
淋漓雨滴也阻止不了熊熊火势。
燃尽证据,连带那包买来充数的香烟,也被喻念捏瘪,丢进垃圾箱。
——她压根不会抽烟,仅含在嘴里,作虚张声势。
穿过小巷,正要走向停车场,忽地响起一声轻佻口哨。
霎时定住全部动作。
压低帽檐,看过去,是一辆本就停在巷后的酒红色布加迪超跑。
方才熄着火,难怪浑没察觉。
半开车窗上,搭着一只苍白胳膊,如此冷的天,那人白衬衫挽到手肘,小臂线条优美,手腕处一支理查德米勒奕奕银光,细雪茄从指尖飏出烟雾。
隔着夜幕,前挡风玻璃反光,看不清脸。
等了片刻,不见对方有所动作,喻念抬腿要走,终于听见——
“这位小姐,可否了解当地法律?”
再度定住,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