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虚空资料遗失？

艾尔海森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理由找得可真是离谱。

按照他的行事作风，来检查是否有遗落的能让风纪官警觉的只言片语才对。

但这个误会不能对老师讲明，于是我转移话题：“还有谁也来问您要我的档案？”

“没仔细算过。”阿法芙开始掰手指头，“一开始只有几个关系亲近的来问有没有你的照片留作纪念，后来又有人问有没有手稿，问的人太多了我索性整理出来进行拍卖。”

她眉飞色舞：“棠棠你是不知道，咱们光是卖照片就卖了好几十万摩拉，你师弟师妹的研究经费全靠它。”

作为导师，阿法芙当然不缺钱，但是学生们却非常需要这笔援助。

没有研究成果就没有资金，可没有钱又做不出什么成果。学生们只好一边勒紧裤腰带一边给导师当牛做马，祈祷能混进一个好一些的项目组。

——不论未来怎样，眼下最起码能混口饱饭吃。

所以对于老师拍卖照片和手稿这件事我并不生气，那些本来就记录在虚空里的东西能帮孩子们一把也算是物尽其用。

我笑着问她：“您这样开心，看样子是找到了非常中意的孩子。”

“还行吧，跟你肯定没法比。”老师摆了摆手：“他们都说我收你入门肯定是大慈树王庇佑，别的不敢说，这句我是认的，说不定咱们的缘分真的是神明给的。”

“那是当然，”对于这样的夸奖，我心安理得地收下，“虽不敢说天纵之才，但我的经历，可比一般的教令院学生丰富得多。”

不算在蒙德的启蒙之路，无论是枫丹的机械还是博士的实验，都足以让一般的学生受益匪浅，更何况还有纳西妲的随身指导。

唯一的缺点是太过驳杂，不成体系，以至于刚入学时我完全住在了智慧宫疯狂读书以补全缺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话是这样说，可是现在若是离开教令院，不说写出多么出彩的论文，便是一点有价值的研究成果，都要被人夺取。”面对这种情况，阿法芙无可奈何。

“情况竟已严重至此了吗。”遥想当初我在读时，学生们最大胆的行为也不过是找人代笔。以此为把柄，我还发展出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贤者们掌握了虚空，他们的家族自然无所顾忌。实际上，这两年，因为论文被篡取一事离开教令院的学生也不在少数。”说起这件事，阿法芙却是罕见的平静，即便知晓，她也无能为力，这不仅仅是关系到贤者的利益，而是整个统治阶级的利益。

“我总是在想，如果大慈树王知晓虚空被统治阶级用来攫取学生通宵达旦研究的成果，祂不知该如何作何感受。”学者仰头，天花板上剔透的琉璃吊灯折射出斑斓的色彩，像是孩子们期待着又被权势捏碎的未来。

“棠棠，现在的须弥，早就失去了它的生命力，就快要变成腐烂的朽木了。”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即便是风纪官们，也只是短暂延缓这个国家的生命力罢了。无论大贤者是否是阿扎尔，只要管控知识的统治方式任然存在，教令院便是在竭泽而渔。”

“一代人用知识统治奴役一代人，他们的后代也会继续这样下去，知识与智慧变成了划分阶级的方式。”我接着老师的话说下去，“长久以往，须弥就是下一个贵族阶级划分统治的枫丹。”

“枫丹人可喜欢罢工了，还特别喜欢游行，”我耸耸肩：“就算是枫丹科学院也不例外。单就管理方式而言，科学院和教令院没什么区别。”

“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阶级，有阶级就有统治，无非是执政管贤能与昏聩的差异。”

阿法芙看了过来，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你和他们不一样。”

“那自然不一样，我比他们所有人都有钱。”事实便是这样简单，给足他们能养活家庭和自己的薪水，创造一个稳定优渥的空间，才会有钻研的动力。

“因论派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这只针对拥有思考能力的好学者，璃月同样有句话叫‘饱暖思□□’。无论是否富有，思维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如果连这个都放弃，那用脑袋当花盆还好看一些。”

“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阿法芙笑起来，从弟子身上，难得找回了一些从前亲近的感觉。

“艾尔海森说的，他一向犀利，比我说话伤人得多。”虽然每次我引用他的名言时他本人都不太开心，总是嚷嚷着要收什么版权费。

老师像听到什么惊世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过了一会儿她擦擦眼角溢出来的生理性盐水：“我本来还在想着以你们这么亲近的关系这么多年都没成，肯定是不喜欢他，看来也不是我想得那样子。”

她笑着点头赞许：“看样子那小子的照片没白买。”

“艾尔海森喜欢我，但也仅限于喜欢。”棕红色的茶水倒映出我的面容，声线如同水面一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