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淙淙河水流淌过须弥城的夜晚，浇灌帕蒂沙兰的根系下的梦乡，静谧的夜风吹散了白日里沉淀下来的喧嚣，让它们沉睡在鸣虫的腹中生根发芽，孕育出明日聒噪的白天。

我跪坐在室内冰凉的木地板上，身边俱是打开的巨大木箱，箱底厚实的绒布上，都摆放着人类肢体的一部分。

纳西妲在各个箱子间闻过来闻过去，这些肢体器械从内脏到皮肤，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稍加掩饰，足够以假乱真。

一枚眼珠从箱子中滚落出来，咕噜噜地在地板上弹来跳去，吸引走了猫儿的注意力。

费力地将尾骨和坐骨拼好，将股骨塞进骶骨里，半拥着这具身体让它坐起来，给它上润滑油时，发现纳西妲已经将眼珠叼了回来，放在我的腿边。

“谢谢你纳西妲。”我挠了挠猫儿的下巴，将那枚银灰色瞳孔的眼珠仔仔细细地安在眼眶里，将后脑勺盖上，确保它们都呆在正确的地方。

深更半夜，身边摆放着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偶的头颅，乍看上去有些惊悚诡异，但在此的两位存在都不是会在意这一点的人，纳西妲还围绕着那个头颅走了两圈煞有介事地点评：“没有你本人好看。”

“那是自然，地脉枝桠做出来的外皮只是似人，和真人的皮肤光泽还是有些差距，需要后天修饰来增添一点光彩。”

众多人偶造物中，最完美精致的当属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从外表到内心都与活人无异，从本质上来讲，他已经算是一个人类了。

“我会想办法将阿扎尔拉下台，换上信仰您的贤者，争取到释放您的机会。”我托着小猫的胳膊将祂举起来与我平视，鼻尖与湿软的粉色小猫鼻子相抵，“教令院信仰大慈树王不过是沤浮泡影，只要让他们看见更广阔的利益，他们立刻会背弃自己的信仰。”

“说到底，他们需要的是超越人类目光的指引，无论那个存在是不是神明，只要能给他们想要的一切，哪怕是魔鬼他们都会信仰的。”

哪怕是摩拉克斯统治超过三千年的璃月，在祂逝去之时也会有反叛的声音出现。无甚根基的盐神信众也敢跳出来蹦跶意图与七星一争高下，无非是仗着没有神明管理，同为人类的七星无法赶尽杀绝罢了。

而须弥的情况又和璃月不一样，三神共治的历史让雨林和沙漠处于一种不自然的对立状态。在没有赤王和大慈树王统领导的须弥，这样的针对被教令院刻意放大以巩固自己的统治。

限制纸质书籍的流通，将知识作为一种管理手段限制国民发展。这让非学者家庭出身的学生们举步维艰，要么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拱手让人，换取一丝苟延残喘的空间；要么放任自流，糟践自己的学术成果。

无论哪种选择，都是在折辱自身。

所以这样高压统治下的学宫内，必定有我的盟友。

那么，我需要阿扎尔为我挑选出愿意选择小吉祥草王的潜在的生力军。即便默默无闻，但他们会是动摇贤者的最大助力。

“你会得到自由的。”我向神明许诺，祂的权力将重新回到神明手中。

猫舌舔过脸颊，粗粝的磨砂感让肌肤有些发痒。一如人类蠢蠢欲动的贪婪，在尝到多汁的内馅之前，就会死于点心表面白雪一样的毫不起眼的糖粉。

智慧宫内，大贤者阿扎尔带着几位秘书早已等待多时。

璃月，七国内最富有的国家。没想到居然有教令院的学生能坐上七星的位置，这可真让他惊喜又意外。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教令院往后不必再担忧研究经费的问题，他也不必被握着须弥商品六成以上的专利的生论派卡着脖子说不给过课题他们就立刻造反。

想到这里，这位出身明论派的老者笑意不禁更真切了几分。须弥是真理说话没错，但真理也需要金钱去实践，而这位来得适逢其会的七星，可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同等待的还有如今素论派的贤者门捷波义，虽然他并不是那位胭棠小姐的老师，但做为老师的直属上司，想来她也会给几分薄面。

“多年不见，大贤者还是这样精神抖擞，老当益壮。”我的目光从阿扎尔背后几位年轻的秘书身上移开，从她们的皮肤和面容特点来看，有几位出自沙漠，恐怕还是来自地位不低的部族。

阿扎尔有施恩沙漠的意图，这对我而言可是个不太妙的消息。

倘若沙漠尝到了甜头，认为跟着教令院干有希望，我该拿什么挑起纷争引开风纪官的注意力。

“哪里哪里，不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教令院有您这样秀出班行的国士毕业生前来拜访，可谓柴门有庆，蓬闾生辉。”阿扎尔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不知摇光星此番前来，有什么事需要教令院帮忙。”

贤者背后巨大的天文仪缓慢转动，满室馨香中流淌起温柔的波纹，那是智慧的起点，那是灾难的根源，那是地位的象征，也是绝对统治的权柄。

“是一件您绝对会感兴趣的事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