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车子开进野保站缓缓停稳。徐今意有所感地醒来，抬手揉着已经睡僵的脖子。

“醒了就下车，还想枕多久？”耳边男人冰冷的声音让徐今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

徐今尴尬地抬头，后视镜上是索赤略带戏谑的目光，缓缓扭头，又对上了男人幽深的眼眸。

刚睡醒的徐今目带迷茫，一侧的脸颊还有一道睡红的压痕。一向看起来清冷厌世的脸在此刻看来却带着几分可爱。

“不好意思。”徐今虽然脑子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嘴巴已经麻利地认错了。

不知为何，男人的脸色比刚刚更差了。一言不发，径直开了车门下车。

“索赤…”徐今不解又带着点委屈看向了索赤。

虽然她一直直呼其名，但心里对索赤是当半个长辈敬重的，她很佩服索赤为保护站作出的贡献和牺牲。

索赤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也解开安全带先她一步下了车，留她在车里慢慢醒神。

徐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件大衣从她的肩上滑下。难怪她没有被冻醒，往常若是在车途中睡着，无需多久就会被荒原上毫无人性的温度冻醒。

原来是他借了衣服给她披着啊。

徐今不甚清醒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他那双有点眼熟的眼睛，究竟在哪儿见过呢？

徐今又在车里呆了十几分钟才完全清醒过来，将他的衣服抱着下了车。

刚下车便看见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小耗牛蹭着这个初来乍到的男人不肯放开，倒是男人拧着眉毛似乎还有点嫌弃。

徐今刚刚那些积攒下的愧疚一下子消失殆尽，沉声道：“德钦，过来。”

小耗牛看见她果然毫不犹豫地奔她而来，徐今蹲下来任由小耗牛亲昵地将头搭在自己的肩上。

男人的神色倒是变得有些奇怪：“它叫德钦？”

徐今伸手搂住德钦的脖子：“是啊。”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那张清冷的脸上做略带得意的小表情有多可爱。

男人无声地弯了弯眼睛，站直了身。

“你的眼睛很眼熟。”徐今对上他的眼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认识吗？”

“你说的这句话我也很耳熟。”男人挑了挑眉，俯身看向她，“通常想泡我的人也会这么说。”

徐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么问有些不妥，于是她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卫生间在哪儿？”男人直起腰，简单询问道。

徐今指了指一旁略显简陋的屋子。

“那儿蓝色那瓶里是洗面奶，你可以用。”

男人掸了掸衣袖，点头向卫生间走去。

徐今也没再管他，领着德钦跑到院子另一头开始准备今天给它的第二顿牛奶。

德钦，在藏语中译为平安。她由衷地希望以后哪怕没有她，这头小野耗牛也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德钦用自己的小角不满地□□着她不动的手臂，似乎是对她泡奶懈怠表示不满。

徐今失笑，拍了拍它的牛头，继续泡了起来。

徐今满足地看着德钦欢快地喝着自己亲手泡的牛奶，直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徐今的视线才从小耗牛上移开，抬头看了过去。

男人逆着光站着，面孔在背光下有些暗，让徐今不禁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徐今猛地站起身，短暂的体位性低血压让她有点眩晕站立不稳。

男人抬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接过她的身体重心帮她站稳：

“闭上眼先缓一下。”

徐今听话地闭眼站着，声线略微颤抖，带着不确定性开口：

“谈林琛？”

“嗯，我是。”

耳边传来男人带着别扭又有些温柔地回应。

日光落在她的白到透明的眼皮上，依稀可见青紫色的毛细血管。脸上微小的绒毛也在阳光下变得生动起来。

谈林琛难得耐着性子没有任何催促，静静地由着她闭眼靠在自己身上。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多年未见留下的褶皱。

“你长高了。”徐今松开了他的手臂，仰头感慨道。

谈林琛的反应和她设想的如出一辙，刚才还有些温柔的男人脸登的垮了下来，后撤了一大步，任由阳光直白地照到徐今。

“夸你你还不高兴。”徐今的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用你夸。”谈林琛不忍看她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激地睁不开眼，又妥协地站近了一点，重新替她挡了阳光。

因为比她小了几岁，他的身量一直没有徐今高。哪怕他已经每天早中晚都偷偷喝牛奶也比不过当时经历发育期的少女。

为此徐今没少嘲笑他。

直到她出国后，谈林琛才开始不要命似的窜身高。可在徐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