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歧途
传来鸡鸣,牛哞,犬吠,婴儿哭声。真是满满的人间气息。
苏苔芝蜷在床上,倚着被衾歇息。朝小内院望去,可以看到一角天空。奚巧玲坐床头,拿个花绷子做刺绣。
仿佛她俩一直住在这里,日子永远就是这样。总有一天各自嫁人成家,不可能一直这么搭伙。
苏苔芝在床上一躺平,感觉这个小屋舒适无比。几乎忘了,她曾经是京师王府的女主。
第二日,曾大人来了,领着苏苔芝出门。走进一条狭长的深巷,找到一家小酒坊。
曾大人看起来在这里很熟,拍拍柜台,唤道:“猪哥,猪博士。大女主亲自出马,帮你招揽生意来了。”
猪哥看到他带来的女人,如同月中嫦娥一般,真的吃了一惊。
猪哥瞟了女人两眼,先和曾大人打招呼:“茂才公,今天没加班?不多赚几钱碎银子,好喝酒吃肉。”
曾大人答道:“加锤子班?吾志岂在几钱碎银?夫为大男儿,岂能搬砖到老,乎?年龄差不多了,也该换个行当了。吾有美酒,必有妙思焉。”
猪哥笑道:“以东哥才德,岂能久居鼠辈之下。带大女主一起来,是要体验什么新情节吧?”
曾大人摇起羽扇,自负地说:“彼鼠辈,换个平台,给我提尿壶都不够格。那个二哈上司,智力还没我一半。还不是早会坐正席,满嘴跑驴车?然则吾辈,固为君子也。”
猪哥笑着接上一句:“君子固穷,什么者乎。我至今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者乎啊?”
曾大人被他取笑,老羞成怒,又说起人家。
“只当你这厮离了职,要去哪里高就。原来搞个破店,自己做店小二。你这厮倒好,举人不用考,就已经是博士了,酒博士。”
苏苔芝听他俩闲扯,发现男人说话不虚情假意。就算是好朋友,也喜欢互相攻击。这算是直爽呢,还是无脑呢?
一会儿,又听到曾大人出口成章,在指导猪哥。
“读书好啊。书中自有砖如玉。学而渣则搬砖,学而优,则孔乙己搬砖。有学问是有选择权的,还可以选择赶毛驴送货。”
真是晕死。这就是所谓的人才,说话又好听。本宫就是小镇做题女啊。这不是故意讥讽本宫吧?
苏苔芝暗暗好笑:“曾大人出口就是段子。难怪可以到处骗吃喝。”
也不知道接下来剧情是什么,就在门边坐了下来。心想,只是招揽生意,扮演当垆西施的角色。不过是端个酒,给酒客陪陪笑脸,也算是报答曾大人。
没想到,在里面坐了好久,发现一个客都没有。看来,这个店不光赔本,连吆喝都赚不到。
曾大人要苏苔芝走出巷口,自己去吸引酒客。
于是女主出门,在那酒坊附近转了转。找一个亭子坐着,专瞄路过的多金少爷。
不一会儿,见有一人过来,身着青绣袍子,头戴绉纱方巾 ,包袱里像是些银两。
大女主戏路很广,啥都会演。就在那里模仿金莲姐,扭胯摇腿,托腮凝望,眉目放出诸般妖娆。
那人被苏苔芝电眼电了一下,身子骨都酥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装作东张西望。
走到苏苔芝身边,问道:“敢问这位小娘子,这里是什么街巷?”
苏苔芝一个抿嘴笑,就说:“你不是戴方巾,识字的人么?你面前石匾上,大字分明写着是打铁街。”
那人摸头嘿嘿一笑:“满眼被花枝所迷,没看到字。”
接着又搭讪一句:“小娘子为何坐在这里?坐这风口上,凉飕飕的,让人好生心疼。”
苏苔芝答道:“还不是生活没趣。奴家潘小莲,自从嫁做商人妇,男人没日没夜在外奔忙。前日又去滁州贩生丝,将奴冷落在屋里。想来自家男人,还不如隔壁王哥解意。”
那人嘿嘿一笑,便说:“说来惭愧,小生虽不住隔壁,却恰好姓王。”
苏苔芝抬手撩撩秀发,又说:“奴也不是每日只对着柴米油盐,不时也要来点诗酒闲愁。怎奈我那位做生意的夫君,不懂这一口。”
那个王生说:“在下也略懂点文艺,好点诗酒。虽然家有一妻三妾,却没个解意的可人儿,来讨论诗和人生。”
苏苔芝暗想:“这厮家有一妻三妾,还跑出来浪,活该被宰些银钱。”
她便说:“现在傍晚时分,正是渣男浪姐出没,探讨诗和人生的时候。不如你我,找个酒坊,饮几杯才有情趣。就在这打铁街,有一家叫杯杯满的酒坊,那里酒是好喝,就是稍贵一些。”
王生大喜,拍拍褡裢道:“贵一些,那也不妨事。有的是银两,只要酒好就行。”
苏苔芝撩汉成功,就起身领他过去。俩人走了几十步,来到那家杯杯满酒坊。她发现,曾大人已经走了。
王生挑个雅座,两人坐下。苔芝道:“我不食荤,来些果蔬下酒。”
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