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盒
“说来听听。”
宋玥渺圆眸微眯,面色闪过几分诧异,上扬的眼尾似猫儿捕猎时高高翘起的尾巴。
芷婳从怀中掏出地契一张拍在桌上,上面赫然盖有周家的印章。
“星云阁提出的条件是要周家地契或是将军府在西街的一间铺子,你家那小公子则是让人去与那男子讨要一个梨花木漆盒,具体是什么星云阁那儿也不知,若是那人不给便将人杀之。”
梨花木漆盒?
宋玥渺柳眉一挑,周觅到底是将孩子教坏了,唐舜辰方才年过十五,就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不给就将人杀之。
少女曲起芊指轻弹桌面银铃,只听得“叮当”数声响起,仆人如游鱼井然有序端着膳食推门而入。
“渺渺这才想起心疼我还未用膳,叫我寒心。”
芷婳小指轻勾少女发间簪子垂下的珊瑚珠,打圈把玩,俯身凑近了少女,千娇百媚地贴耳撒娇。
布菜的小厮面色又是一红,布下最后一道菜后脚底抹油地逃开,还不忘懂事地掩上门,生怕坏了屋内贵客的好事。
“啪——”
少女没好气地一掌拍开发顶作乱的小手,芷婳在外头就像是个没骨头的,贴便贴了还动手动脚,惹得旁人没少拿那种眼神窥自己。
芷婳掩唇咯咯媚笑出声,这才作罢老老实实用膳。
“渺渺不吃么?”
方才用过冰酒后胃口大开,今日吃的量竟是先前一天两顿的量,所以宋玥渺现在饱腹感还未下去。
“在府中用过。”
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那对含情眸,隔着丫鬟与她相望,也不恼她用过膳后匆匆离去,就这么温润轻笑由着她。
芷婳咽下饭菜,不甚明白地瞧着身旁面色淡然的少女,她芊指曲起轻叩手背,这是她思考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渺渺为何这般冷静,你那幼弟才这般年纪就如此狠毒,若是以后......”
宋玥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调笑,懒懒抬起眼帘,眸中布满寒霜。
“他又是找上星云阁又是以周家地契作保的,不就是怕他母亲知晓么。既如此,你猜浩然正气的将军府可否能容下这般心肠狠辣的公子?”
天子多疑,星云阁暗网之广之深,若是朝廷命官与星云阁有来往,重则抄家流放,轻则散朝后留下陪天子“下棋”。
这些芷婳都是知道的,可这与他要人命有何干系?
芷婳闻言仍是未反应过来,面上不解之情更盛。
“若是要人命便能断了我查账本的线索,她那娘亲动作只会比他更快更干净,更不会让不相干的知道什么梨花木漆盒。”
可见此事是与唐舜辰一人相关而已,那梨花木漆盒里头锁着的东西能够要他半条命,外人不能知晓,周觅和唐闵更不能,不然他也不会着急去寻星云阁。
“那梨花木漆盒里的究竟锁的是何物呀?”
芷婳想明白后,好奇随口一问,她也没指望宋玥渺能认真回答她,这等私密物件那小公子连父母都瞒,宋玥渺一个不常见面、见面也是针锋相对的长姐又怎会知晓。
唐舜辰不可能不知道那人是账本上的关键一环,甚至周觅一开始的计划可能就是让那人顶罪背上所有的错账,好让大家明面上闹得不这么难看,不然也不可能一开始账本上他的名字便能光明正大出现。
就算不是这般打算,周觅也不可能在她接手账本后让那人被杀一事发生,平白惹来一身骚,无端引人怀疑的事周觅不至于这般蠢。
这事牵出的风险唐顺成不可能不知晓,可他就是知晓却还是做了,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能做出什么事情需得绕过父母?
女人?
不对,周觅早早就给他安排了明事理的丫鬟伺候他,若不小心中了,周觅也不至如此。
更何况,那人不是内宅之人,又怎知道唐舜辰房内事。
周觅一向溺爱她这个小儿子,究竟事发生了怎样泼天大事,连她也要瞒?
屋内一片静寂,唯有芷婳时不时夹菜时筷子碰撞瓷碗发出的叮当声在屋内回荡。
所以,这事儿要瞒的其实应该是父亲,还有别的外人,至于周觅,知道与否并不重要,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是犯下天大的错误在她眼里都是小事。
父亲......
父亲对这个将军府幼子可是千宠百呵,就是犯了错也只是教育几句最重不过去祠堂跪上几日,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唐舜辰这般惧怕他知晓?
与将军府有关!
宋玥渺猛然抬眸,本是淡然自若的小脸霎时凝重,变化之快叫芷婳一时间伸出的筷也跟着停在空中。
“那梨花木漆盒里头的东西定然能叫整个将军府跟着受累。”
一道清脆女声缓缓响起,她一字一顿地将自己心中重重猜想道出,恨不得此刻就打马回府将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