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她
醇霞惊愕地猛然转过身望向立于树荫星点光影下的男人,男人玉面半明半暗。
黎夭显然是不明白她的惊愕,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小了,正欲启唇重述一遍方才的叮嘱。
“奴婢记下了,定会给大人将话带去。”
却听得那丫鬟抱紧怀中书籍,郑重行礼回他。
黎夭不明所以点头表示自己听到,心中则是在猜测自己方才不在的那会儿正厅发生了何事。
“璧俏,去打听打听正厅发生了什么。”
男人不再压印嗓间的咳嗽,以帕遮唇好生咳过一阵后,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璧俏接过一片腥红的丝帕,眸中闪过几分失神,应了男人就匆匆退去。
黎夭垂下隐于袖中的拳逐渐收紧又松开,另一手则撑着树干,放缓急促的呼吸,如此几番放在缓过神来,抬起靴尖走回厢房。
“大人放走没多久老爷便与小姐发生了口舌之争,其实也不然,是老爷激着小姐......”
书房内,璧俏跪于地上一字一句地将端坐于上方的男人陈述自己所听到的。
黎夭曲起修长白皙的指支着太阳穴,一袭茶白锦袍将人衬得好不疏离,金丝线穿过纸窗爬上玉面,竟看不出丝毫生气,上扬的丹凤眸此刻也没了生气,乖乖垂下让病气侵袭。
他另一手则不紧不慢端起玉盏,冰凉的盏口方抵上下唇,垂低的眸倏然掀开,浓浓杀气泄出。
......
醇霞推门而入就瞧得少女懒懒靠住玫瑰椅背,一双柔荑握着细葛布正擦拭湿发。
“还是我来吧,小姐。”
醇霞抱着账本疾步走去,将账本一一放在案台上,接过少女手中细葛布轻柔地擦拭起手中乌发。
少女这才撑着把手坐起身,揭开茶盖不经意间撇去,觑得茶面中的那对猫眸比方才消了几分肿,眼尾处仍是红润一片,顺着饱满上扬的眼尾一路攀爬向上。
呷去一口凉茶,只觉五脏六腑之间顿时舒畅许多,方才的郁结烦闷也随之消散不少。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放下茶盏翻开页页账本,竟是如何也凝不起神来。
脑海中那声声叱责不断回放,她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不经意间弯弯杨柳眉拧成麻花也未曾发觉。
身后的醇霞自进屋起就踌躇着方才黎大人的话该不该说,她答应得好好的,在来的路上已打过不少腹稿,在望见自家小姐满面愁容时竟不知改如何开口。
翻页声不断从前面传来,醇霞心中知晓宋玥渺此时也是看不下零星半字,她不由在脑海中天人交战,到底该不该说啊!
人在烦闷时一切感官都不由放大,身后人擦拭乌发的动作不如方才规律,而是迟缓毫无方寸。
“这是怎的了,擦个发也不专心。”
醇霞脸上挂起一抹讪笑,她小幅度地挪动身子靠近宋玥渺,嗫嚅着半刻愣是一字也吐不出。
“但说无妨。”
宋玥渺狐疑地转过身去与醇霞面对面相望,莫非是东院那边......
思及此,少女圆眸一沉,拧着的柳眉重重敛下,肃杀之气如风雨袭来。
“是黎大人让我给小姐带个话!”
醇霞慌忙摆手解释,生怕又惹得自家小姐不高兴。
弯弯柳眉倏的松开,少女惊诧一挑,眸中掩盖不住的好奇。
“黎大人说,天儿虽热没胃口也罢,他做了些椰子冰酒等着小姐一同去用膳呢。”
醇霞将方才的话全部照搬,说完便赶忙垂首规规矩矩地绕至宋玥渺身后接着擦发。
“你与他说了?”
醇霞等了好一会也等不到少女的回应,心道不妙,却听得少女闷闷地询问声好半晌才从账本中传来。
“奴婢未曾,只说了小姐忙着回来沐浴更衣,正厅已然开膳。”
小狐狸何等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就是醇霞有意隐瞒又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
更何况她当众被唐闵呵斥这事对东院来说可是喜事一桩,她们巴不得叉腰站在菜式好生宣扬一番。
小狐狸若真有心去查,又怎会查不到。
唉,他若是晓得了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看待自己呢?
宋玥渺这般想着,芊指就已经抚上眼尾,从前,也有个人会在她心情低迷之时拿好吃的羹食哄她开心的......
“醇霞,我的眼可还红肿?”
又是沉默片刻,一声低低轻软呢喃从少女臂弯中传出。
醇霞握起一抹湿发的动作一僵,她望向爬在案台上的少女,心中又是止不住地泛酸发疼。
小姐要强得紧,她这是想去又怕黎大人瞧见自己的脆弱。
“奴婢去寻个热鸡蛋来,给小姐敷敷,可好?”
醇霞弯下腰身,揉揉少女的发顶,朝埋入臂弯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