愠色
暗室内,血腥味浓郁。
“李秀莲,你抓个女人来做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暗室内响起,踏着水声,那女人的声音沙哑诡异,仿佛被灼了嗓子似的。
落清妍被捆在木桩上,头耷拉着,下垂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正好,她能睁开眼看看周围。
女人靠近她时,身上传来很浓的石楠花味,熏得人想吐。
“郁婆,这人可是个宝贝,她随手画的一副军械草图就被镇南王姬蘅亲自取走,就是在现在已经投入使用的千机弩,你说衮王得了此人,岂不是如虎添翼吗?”李秀莲自作聪明地说。
一只枯瘦的手掐住落清妍的下巴缓缓抬起,阴恻恻地笑道:“李秀莲,你可知,你招惹的是什么人?”
李秀莲脸色一变,惊疑不定:“郁婆,此人不过就是庙西村的一个读书人,没什么特别的。”
郁婆讪笑:“呵,没什么特别?”女人顿了顿,又道:“咱们女帝陛下的第三皇女被贬于南域,你这个做商人的,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李秀莲恍然大悟,瞬间慌了,是皇女,她可惹不起,就算被贬谪了,也不是她这种商人可以随意打杀的人。
“杀了她,以绝后患。”郁婆没有犹豫,将一把刀丢给李秀莲,见李秀莲浑身抖如筛糠,“怎么,喝‘人参酒’都敢,杀个人就不敢了?”
李秀莲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地道:“不……不是不敢,是……是我有点没劲儿,我再去喝点儿酒,壮壮胆,壮壮胆。”
郁婆嗤笑了一声,又转向暗室的长石桌,上面躺着一名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年轻男子,郁婆从旁边的框子里捡起一把带血的薄刀,掀开男子的肚皮,正欲下刀,却被人一刀捅穿了心脏。
“我竟不知,曾经身为太女少傅的郁思文大人,竟然堕落成杀人恶魔!”落清妍寒着眸,冷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倒了下去。
李秀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嚷道:“清妍啊,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夫郎和女儿?”
落清妍眉毛蹙起,脸上阴云密布,反问:“李秀莲,你既心疼你的儿女,又可知被你戕害之人,又多悲惨?”
李秀莲失声痛苦:“是我鬼迷心窍,与他们无关,都是我的错。”李秀莲涕泪横飞,声声忏悔。
“好,既然如此……”
唦~
刀划破喉骨发出闷声,血扑了一地。
“……那你就去地狱里给他们赔罪!”
暗室后还连接着几间牢房,里面关押着多名怀孕的男子,落清妍将他们一一带了出来,温宛白的属下就在外面接应着,将他们一一安全送回家。
林泉乔以为作恶多端的李秀莲是被传闻中的洛神阁除之而后快,对于落清妍,她被人发现晕倒在白马寺内的一处厢房内,是林与安先找到她的。
泗江宽阔,一只乌篷船缓缓划过水面。
温宛白抱着汤婆子,自嘲似的笑了笑道:“都快入夏了,我怎么还是觉得这样冷?”
落清妍将小炉上的药倒出来端给她:“小心烫。”
江风吹乱她的乌发,不经意间露出她脖子上的伤痕。
温宛白偏头,笑问:“你受伤了?”
落清妍抬手遮了一下,“被凳子砸的,没事。”
温宛白一口喝完药,苦涩的味道让她不由蹙起眉头,立刻含了一颗糖在口中,悠悠长叹道:“清妍阿姊,我还可以为你做两件事,不妨,试一试让我推你上那高位?”
江波粼粼,映着落清妍的眸光变化莫测。
“哈哈,醉云君说笑了,我已经庶民,甘愿过这平凡的人生。”落清妍内心苦笑,当皇帝不奢望,但愿苟住性命就行。
温宛白嚼了糖,贝齿碰撞出脆响,将目光投向宽阔的江面,无趣道:“随你吧,来,钓鱼。”她递了一根鱼竿给落清妍,自己在船头找好位置,就开始入定般地盯着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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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与安写好信偷偷塞给仆人南乔,“你送去给落童首,什么也别说,把信亲自交到她手上。”
南乔是林与安最贴心的家仆,所以他把这件事交给南乔去办。
林泉乔将自家儿子的一切行为看在眼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由着他自己去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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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女医听了药童的陈述,点了点头,重新审视着手里的药方。
“藏红花三两,巴豆二两,大戟五两,天花粉二两,三棱……”周女医念不下去了,将那‘药方’折起来准备烧掉。
“你这个大夫,把东西还给我!”戴着帷帽的男子见自己的药方被收了,立刻探出半个身子越过柜台去抢。
周女医往里退了一步,没让他抢成,继续劝说:“这位小郎君,你那个方子真的要不得,就比如那藏红花,一钱就足损胎元,一两岂不是要让人血崩而死吗?更莫说其他药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