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
微风拂过青湖,卷着丝丝凉意,悄无声息溜进屋中。
此处是契安皇宫中最为偏僻的地方,十几年间无数传言中的奇闻异事,皆是出自这里。
位置本就偏僻难行,加之多年未加修整,使得这处破败不堪。传闻也就变得越来越离奇骇人,在肃郂四年时,皇上便被下令此处非召不得前来。
若是仔细查看,一看便可瞧出,湖畔有处小院子。
眼下虽说到了秋日,可在日头最旺的时候,散落的阳光还是能将人照的暖暖和和。
一位年迈的老人身披棉被,神色安宁的躺在椅子中,享受着片刻的安静。
从眼角以及眉梢的皱纹,大致可以推算处老人的年岁,花白的发丝一丝不苟的冠与头顶,只用根玉簪固定。
椅子旁的桌案上,还放着老人没有用完的午饭,颗颗圆润的米粒上,放置着几根青菜和豆腐,可以看出老人胃口一般,用过几口便搁置了。
“嘎吱”一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
是院子竹门打开的声响。
因着这动静,原本安静的老人猛然睁开了双眼。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眼白浑浊中发黄,可眼神锋利清明。
耳朵微微颤动,发觉没有其他动静后,老人便安心闭上了双眼,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紧接着又是“嘎吱”一声。
老人明白这是竹门合上的声响。
“这院子里多少年都没有过人了啊?”身后之人几乎用着感叹的语气说道。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最后在桌案处消失。
“你这屋子多少年没这么冷清过了?”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同平静的湖面置入石子,掀起阵阵涟漪,男子的话语在老人心口处泛起阵阵涟漪。
老人伸出枯木般的双手,缓缓将被子从身上移开。身上的衣裳泛着白,密密麻麻皆是布丁,可见老人的爱惜与节俭。
整个人从椅子上起身,用着最标准的礼制,口中振振有词:“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桂嬷嬷抬眼对上皇上的视线。
桂嬷嬷,便是抚养扶锦长大的那位嬷嬷。
男子一身黄袍,身量纤细且高大,足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姿,许是因为太瘦弱的缘故,脸色不太好泛着黄,有着若有似无的病气。
看着眼前的皇上,桂嬷嬷忽然想起,幼时扶锦所说的话。
小小一坨的扶锦,拿着落叶趴在嬷嬷身上,回忆着第一次所见到的父亲。
“嬷嬷,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个皇上”小扶锦瞪着大眼珠子,仔细回想着方才的场景,因着在嬷嬷身旁,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想说什么便顺嘴说出了。
听到扶锦的话语,嬷嬷缝补衣物的针线,险些一个没拿稳,垂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姑奶奶,只得感叹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桂嬷嬷轻叹口气,伸手摸上小扶锦的额发,环顾四周看着没人,才说道:“不像皇上,那像什么啊”
“话本子里的皇上,都是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他和书上说的一点都不像。”小扶锦年纪小,可看过的书一点都不少。宫中的藏书阁,扶锦溜进去的次数,数都数不清。
“他像书上说的先生,私塾或是尚书坊中的先生,教书育人识文断字,必定会桃李满天下那种的先生。”说起这个来,扶锦眼眸中泛起光亮来。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和书中所讲的正人君子,简直是如出一辙。
听到小扶锦软糯的话语,嬷嬷心中一阵心酸。
这些话语用于形容其他人身上,半点问题都没有,可那位皇上却是扶锦名义上的父亲。
纵观天下,怎会有人形容自己的父亲为君子,怎会自出生起便不曾见过自己父亲。
微风卷来,带来几分凉意。
也将嬷嬷从回忆中拉出,好似自从小锦离开后,自己便经常陷入回忆中了。
皇上寻了个位置,自己坐下,对着嬷嬷摆摆手,示意嬷嬷也坐下。
视线相对,多年未见,两人都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这么多年不见,嬷嬷也老了呀”皇上环顾小院,倒是先笑着说话。
“世上谁人能青春永驻呢?即便尊贵如陛下,依旧逃不过生老病死。”嬷嬷倚靠在椅子上,对于生死之事早已看淡。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胸腔中发出,可以看出皇上心情似是很不错。
嬷嬷心中一紧,多年不见,皇上还是可以一眼瞧出,身子不太好,那股若有若无的病气,是真实存在的。
“尊贵如您,怎想着来老奴这小破庙中。”说起话来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可谓是嬷嬷一贯的作风,即便眼前这人是天下共主,桂嬷嬷也无所畏惧。
皇上眼眸低垂,双膝上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想她了”
一时间,桂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