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夕颜自是万分不希望长歌离开，但眼下他好像找不到任何理由不让她走。明明她正笑靥如花地望着他，他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热烈跳动地心跳，可他心中却有说不出来的惶恐。

“可以不走吗？”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长歌知道他敏感脆弱，也十分心疼，但为了他们二人今后能名正言顺地长相厮守，他必须要回去获得父亲地准许和祝福：“阿颜，难道你不想得到我父亲地祝福，正大光明的和我成亲，做我的丈夫吗？”

“成亲？”这两个字对夕颜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如果和长歌拥有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就再也没有人能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他就像贪婪的淘金者，不受控制般朝着沙海走去，为了这巨大的诱惑，心甘情愿冒险。

“我答应你，可你要给我一个承诺，如此，我方可安心让你离开。”

“什么承诺？”

夕颜目光幽深却坚定，他一袭白衣，在月色的映衬下宛若谪仙，一双桃花眼魅惑地注视着长歌，红唇轻启：“给我婚书。”

长歌眼见他双唇一张一合，就听见自己被蛊惑着说了一个好字。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听着夕颜一字一句专注地念着婚书，才知道他早已有准备，心中不无动容。

“我的字早已签好，到你了。”

夕颜紧张而期待地望着长歌，她思索再三，还是在落款时最终写下了尹长歌三个字。有些事情夕颜既然忘记就不必再让他想起，从今而后她就是尹长歌。拿着这纸婚书，长歌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只要她能争取到父亲的同意，她便能和夕颜结为夫妻了。

长歌一心想着早去早回，一路上加快行程，比从金陵去京都时快了5日。

刚收到长歌家书两日的尹父，还在算着长歌过几日能回来，就听见小厮来报，说是小姐已经回来了，马车就停在门口了。

尹父赶紧跑到院门口，终于见到他朝思暮想的野丫头。本来都快咧开的嘴角反倒收了回去，故作严肃地教训长歌：“你这混丫头，终于知道回家了！”

长歌早就习惯了老父亲的嘴硬心软，一扑楞地钻进他怀里撒娇：“阿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再凶我，我可又要跑了。”

示弱与威胁齐具，偏生他这个老父亲就吃这一招，终是“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拥紧女儿的双手还是很暴露了他的小心思。长歌挽着父亲的手走进了院门，许久未回，她也很想念家里的一切。

晚饭过后，老父亲又盘问了她许多游学时的见闻，好在她前面一路上也确实经过不少地方，一一对答如流，让父亲十分欣慰。顾念她长途跋涉辛苦，尹父变准备离开，让她好好休息。长歌拽住了他的衣角，似撒娇般轻轻晃了晃。在老父亲眼中，她还是个娇娇女，倒也不在意，拍了怕她的肩膀，哄着她：“娇娇，你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阿爹再和你好好聊。”

“阿爹，有些话今日不说，明日我怕就不敢说了。”长歌另一只手藏在袖子中，因为紧张手都攥红了。有些事情越是拖越是开不了口，择日不如撞日，趁她刚回家，父亲还沉浸在与她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此时开口是最好保命的。

阿爹一听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但很快又松了开，和颜悦色道：“娇娇可是闯了什么祸？无妨，你说出来，阿爹来解决，你一个小女娘孤身一人闯荡，难免惹出些事情来，阿爹懂，你说出来，不怕啊！”

“倒也没有闯祸”

“那你。。。。”

长歌屏住呼吸，内心数了321，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我想和夕颜成亲。”便赶紧用被子捂住脑袋，见半天没有声音，小心地扒拉开一条缝，观察阿爹的表情。果然见他的脸一阵白一阵绿，吓得她心里发怵，只能先发制人：“我阿娘临终前可是和阿爹你交待过的，女儿如今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似地管束，也不能打，阿爹，你可不能打我的。”

“阿爹什么时候打过你？”尹父一脸惊讶。

长歌一听，果然天下父母都一样，谁也不记得打孩子的事情。

“十二岁以后是没有，十二岁以前你可没少打我手心，打我屁股，阿爹待我也不过比军营里的阿兄温柔那么一些些罢了！”长歌怕阿爹不信，又补充道：“阿爹若不信，大可以看看，我屁股上挨的打可多了。阿娘说我屁股上还有一道藤条留下的疤，去不掉了，您要不要亲眼看看？”

说着她便要掀开裙角，吓得尹父赶紧按住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害臊了，阿爹真是怕了你了！”

长歌自知阿爹肯定不会看，耍了一个小心机，但是老父亲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想必是阿爹那时年轻气盛，不懂得如何教育你们兄妹，但是比起你哥哥，阿爹那对你简直是百般呵护啊！你就不要翻阿爹的旧账了，只说说你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和夕家的臭小子在一起了，他当年退婚的事情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