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识
有人赚钱欢喜,有人赔钱撒泼。
许府内灯火辉煌,白龙葵白氏药堂的老板,正满面怒容吆喝管家去将他家老爷许小草喊出来,见管家推三阻四死活要将他挡在外堂,大怒道:“许小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前脚虚抬花价哄我买了,后脚就捧着自己的药匣子去给陈府看病,你还要不要脸!”
白龙葵买了沈芜的金银花正准备往陈府里送,谁知道被许小草先截了胡,用铺子里的存货给人家用上了,要不是陈府里的管家和他相熟,他还被人蒙在鼓里。
许小草正是许氏医馆的东家,杏林世家,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医治热症。起先陈府找的鲁镇上另一个大夫,百治不得其法,还是白龙葵推荐的许小草。
“我不管,你必须把我的金银花买走,你今儿要是不买,我就……”白龙葵在前堂转了一圈,找了个最显眼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就不走了!”好似长在前堂院子里的一块顽石。
“小姨子你快出来看看吧,你家相公他瞒下你多少好事,我这里一桩一桩说给你听!”
“白老七!”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跟着这声喊一道,从抄手游廊赶将过来,“你……”许小草面红耳赤,想要骂他,想到三天前被他骗去吃了一顿花酒,又把骂人的话都吞了回去,往他身边一蹲,好似一对亲兄弟,宽言好语道,“这事儿它不赖我啊,这是宋楼兰那小子故意戏耍咱老哥俩呢。”
家有悍妻,许小草不得不谨慎些,挨近了白龙葵两步,用肥硕的肩膀推了他两把,矮了声音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上回是你领我一到去的。”
姐妹两个都是管家极严的,白龙葵顿时蔫儿巴了。
“要不是宋楼兰当街给那小娘子出三两的价,我哪儿能那么着急忙慌的给出四两六厘,都是那外来的小子不讲规矩,仗着丰益堂店大,敢这等猖狂行事。”
许小草又加把火。
白龙葵牙根痒痒地捶了一拳屁股底下的青石板,疼得龇牙咧嘴,拽着许小草就是一通耍赖:“那我是不管的,要不是你往上抬价,我能出到十多两吗?啊!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儿就告诉小姨子,你藏了五年的私房钱在……”许小草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到处嚷嚷,瞪了一眼管家,叫他把下人全领走。
白龙葵张嘴就咬他手上的肉,许小草气得半死。
他不是不知道白龙葵的秘密,可这家伙是个记吃不记打,油盐不进的混账王八羔子,他许小草可跟他不一样,他有大志向,从成亲开始就存着私房钱,想赎个淸倌儿做外室,聊以慰藉他多年没有被滋润过的心。
这回少不得要拿出十几两来堵白龙葵的嘴,这笔账他一定要跟宋楼兰讨回来!
许府里吵嚷得鸡飞狗跳,大半条街的人都听见了,站在外头说闲话,等白龙葵大摇大摆地走了才散去,悦来茶馆的二楼正好能瞧见,赵兴指着白龙葵高兴道:“那不是白氏药堂的老板吗?方才还见过,那这个大宅子肯定是许氏医馆东家的家。”
赵兴小童知道什么是连襟以后,对此乐此不疲。
沈芜也看过去,许府朱门洞开,里头的仆从鱼贯而出,走在中间的白胖子就是白氏药堂的东家,一副气急败坏又得偿所愿的复杂神态,稍加思考就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她让茶馆的伙计将桌子上十几个羊肉酸菜包子打包上,又在茶馆包了一份茶点,递给赵兴道:“你去丰益堂,将这些送给宋掌柜,就说多谢他。”
宋楼兰当街出价,虽只是暗中比的手势,但这不过是欲盖弥彰逃不出同行们的眼睛,若说他是无心之举,沈芜是不信的,若是有意为之,那这人就是特意在帮她。
因为他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那时比价已进入胶着状态,几厘几厘地往上跳,只要有一家脱颖而出,远超其他家,尤其是像他丰益堂这样的大店,就等同于放出了风声,金银花日后会十分短缺,那么这几家的出价就会更上一个台阶,她谢他是应该的。
然而赵兴有些不乐意:“傻姑……”
三年都没见到肉花,她却要将这么多羊肉酸菜包子送给不相干的人,他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能让她改变主意。
沈芜却不逼他说出来,只叫他去,赵兴心中早就对她臣服,虽有不解,但最后还是去了。
夜晚的鲁镇到处都亮着昏黄的灯,将长街照得像一条星河,小小的赵兴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消失在长街的转角,将东西和话带到就往回走。
天色不早了,他们还要赶回渔利口,他不敢贪玩。
只是刚路过一条无人的窄巷时,他有些惶惑,那窄巷他认识,以往他经常将娘亲朱氏送至此处,看着她一个人婷婷嫋嫋地走进去,他虽没有进去过,但也知道那里就是三教九流口中说的“三生巷”,其中龌龊滋生好似繁华鲁镇的下水道,热闹又肮脏。
那窄巷就像棋盘中的楚河汉界,将一城的喧闹与三生巷分开,分出一个天堂与地狱。
他不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