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菁
听见门外徐瑛的通传,百里无咎和秋若华对视一眼,百里无咎扬声说道:“进来!”
徐瑛推门而入,立在地心,垂头拱手道:“门上来报,有位九郎,求见秋娘子。”她的目光转向秋若华,“他说,昨日在天师观见过。”
百里无咎立刻想到昨日在天师观,接住秋若华的皂罗袍小郎君,当时没细问,很快就忘了,对方还敢找上门来?
他面露不悦地看着秋若华。
秋若华迷茫了一阵,立刻想到韩菁!脱口而出,“莫非是韩菁韩九娘,她昨日便是男子装束。”
百里无咎眉头皱了皱,徐瑛低声提醒道:“韩菁是襄侯府三房的人。”
“娘子昨日何时见的韩九娘?”百里无咎问道。
秋若华噙着一抹笑,“就是昨日挂祈福带时,我险些摔了,是她从底下接住了我,说了两句话——夫君当时还……”因为徐瑛在,她把“吃醋”的话咽回肚里。
百里无咎听白了,揉揉鼻尖,不大好意思,“别乱说,我只是没看清她罢了。”扭头吩咐徐瑛,“她此时登门,无事不登三宝殿,让人去把她请进来,莫要被她识破你的身份。还有,她既然化名九郎,也不要揭破她的身份。”
徐瑛领命出去请人,秋若华简单整理,百里无咎扶她在正堂的大理石芯雕花圆桌旁坐下。
秋若华道:“韩九娘来,莫不是要向我讨还昨日恩情?”
百里无咎在她身边坐下,“极有可能。她来,或许还能给我们带来不同寻常的惊喜。”
过不多时,院中响起重重脚步走,徐瑛引着一位穿沉香团蝠男袍的人进来,腰间还悬着一柄短剑。
面容皎好,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是位小娘子。她的目光停在百里无咎脸上,细打量两眼,微露讶然。
秋若华扶着桌子站起来,韩九娘叉手行礼,“韩菁见过秋娘子,见过李官人。今日冒昧登门,是听闻大娘子身子不适,想着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特来探望,希望不会打扰到府上。”
“九娘有心了。”秋若华歉然道:“请恕我腿脚不便,礼数不周,九娘请坐。”
韩菁特意瞧了一眼她的腿,“大娘子昨日伤了腿?”
“不是,是今日在家时,没留神磕到的。”
韩菁点点头,眼神转到百里无咎脸上,浅浅一笑,“上年瑞王府中的赏梅宴上,韩菁有幸见过您一面,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
韩芷菁说罢,别有深意的望着百里无咎。
秋若华留神去看身边人,或许是因为她在,他面色不变,看向韩菁的目光变得幽深,带着若有似无的敌意,“请恕李恒失礼,并不记得韩娘子,贵府几位堂兄,倒是还有些印象。”
韩菁点点头,“当时您与几位世家公子挽弓射箭,神采飞扬,小娘子们都在场外喝彩,您自然注意不到我们。”
当着秋若华的面,百里无咎并不想多说这些容易暴露身份的事,“韩娘子是来找李某忆旧的?怕是不合适,李某己有妻室。再说,我与令兄等人,也算不上熟识,实在无旧可忆。”
“自然不是。”韩菁乖觉地中断这个话题,躬身行礼,“韩菁此来,是另有一件重要事。”她左右看看,示意道,“不知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百里无咎示意徐瑛退下,徐瑛心领神会,却行退出,将房门关闭。
秋若华猜着是和襄侯府的事有关系,自己怕是不方便在这里坐,起身要回内寝,百里无咎伸手按在她手背上,“娘子不是外人,无须回避。”
秋若华的心跳得有些快,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充满信任和宠溺。
韩菁面露苦笑,“不瞒李官人,韩菁此次登门,是打着探望秋娘子幌子,有件要事,想向您透露。”
韩菁起身退开,恭谨长揖道:“李官人此来襄州的目的,韩菁已然知晓,愿向李官人投诚,求您在殿下面前美言,保我韩家三房一脉性命。”
秋若华不明白,百里无咎心中了然,他坐着没动,并没有因为韩菁说要投诚而欣喜,反而格外冷静。
“韩娘子不相信令伯父可以成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么急于向殿下投诚,不怕来日储位易主?你们三房可就成了韩家的叛徒,新储的眼中钉。”
韩菁摇摇头,神色决然,“李官人有所不知。韩家大房和二房所作所为,先父在世时便是反对的。先父曾言,当今储君宽厚,及是人心所向,九皇子虽天姿聪颖,然储君之位关乎国本,不可轻易动摇。”
“先父临终前,曾再三叮嘱——若是两位伯父一意孤行,必会引起朝廷或者东宫注目。”韩菁说道,“李官人此来襄州,便已证明,东宫确立已经注意到韩家。韩菁若是孤身一人,舍得一身剐,和族人一同殉了便是!可我上有母亲,下有两个幼弟和庶妹,不能不顾念他们的生死!还请李官人给我们指条生路!”
韩菁说完,深深地拜下去。
秋若华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