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娘子别误会,我没有那种意思。”百里无咎摸摸鼻尖,笑得局促,“我方才出了汗,怕薰到你。”
秋若华不信,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唇边笑意渐凉。
百里无咎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好说实话,“我没坐过绣床……”尤其你还是嫂夫人。
秋若华拆穿道:“成亲那日,撒帐时,你不是坐过么?”
“……”
百里无咎张口结舌,正在想如何回她时,秋若华目光变得苍凉,疏离地笑起来。
“夫君曾说,没有和小娘子亲近过,所以不习惯我靠近,现在又说没坐过绣床,不愿意坐到我旁边来——这些都是夫君的心里话么?若是真的,我们往后的日子就这样隔着距离,‘相敬如宾’么?”
百里无咎忽然庆幸,自己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回受到质疑,羞愧地答道:“其实也是成婚以来,诸多波折,眼下又因为东宫之事,累及娘子卷入风波,我心里对娘子满是愧疚,自然无心再思量如何与娘子相处。若是冷待了娘子,还请你多多海涵,等事情结束,必然负荆请罪。”
他答得合情合理,秋若华凝望着他,忽然感到眼前有一段难以丈量的距离,即便近在咫尺,也是咫尺天涯。
“所以夫君才总是若即若离?夫君许诺过‘生死不离,盛衰不弃’,我们共同历经生死,原以为情意也会比寻常夫妻要深一些,原来在夫君心里,只是满心愧疚?”
百里无咎愣了下,秋若华茫然地笑了,“我在夫君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只是一个同舟共济的盟友么?”而不是共度艰难的妻子。
“我……”百里无咎没想到,她此刻头脑清明,难以敷衍,不禁词穷了。
这种状况很不对劲,以往遇人遇事都是游刃有余,从来不会这般局促。即便奉命来襄州,知道替娶少不得要和嫂夫人虚与委蛇,他也没有觉得是多难的事,为何事到临头,在她面前什么机智都没有了?
仅是因为愧疚么?
“夫君不妨直言。”秋若华自嘲地弯起唇角,低下头,“你与我成亲,是为了兑现四年前定亲的承诺,对我好,也仅仅只为尽丈夫的道义,而不是愿意接受我,成为你心里的妻子,对么?”
“你别乱想!”百里无咎有自己的无奈和为难,看到她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凭借着心头的一点冲动劲儿,他踏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入怀中,紧紧地拥住!
他有时嬉皮笑脸说两句调侃的话很利索,但是真的要哄娘子开心,却没有经验。
记得大哥有一回惹了大嫂生气,因他嘴笨越哄越糟,后来还是一个脂粉堆里厮混的发小给出的主意,抱在怀里说两句好听的话,比什么都有用。
察觉秋若华挣扎,百里无咎手臂收紧,下巴搁在她肩头上,声意闷闷地,“我对不起你!”
秋若华愣怔了一下,听见他动情地说道:“你嫁进来之后,我没有照顾好你,连累你几番担惊受怕,我心里有愧!这些都是真的。能够结识你,是我三生有幸,也是真的!秋娘子,我并非只把你当作,可利用的盟友,若有危险,我想挡在你前边,护你平安喜乐——这些都是真的!”
秋若华心神激荡,一颗心扑通地跳着,双手也微微颤抖着抬起,慢慢收紧环住他的腰身。
她知道他们两个细究起来,确实只有同患难的扶持之义,没有多少缱绻柔情,指望他说些山盟海誓——他说得出来,她也不敢轻信,自己的父亲和姨娘就是例子。
她只想确认,他对自己没有起疑心,有愧疚撑着,就还有机会。
百里无咎那句——“若有危险,我想挡在你前边,护你平安喜乐”让她感动不已,她不敢说话,害怕一出声会忍不住哭出来,可是不说话,眼泪也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百里无咎的掌心一下又一下,贴在她颈子后边的头发上,轻轻抚过,将她心底那点哀怨都抚平了。
“是不是在怪我昨晚失言?也好奇‘母亲’为何突然对你严厉?你别怪她,她这样做,都是因为我。”
秋若华嗯了一声,仍是不敢开口。
百里无咎细心解释道:“我要做的事情过于凶险,‘母亲’她担心儿女的安危,不想让我参与,尤其不愿意让你卷进来!我们两个人拌了几句嘴,一时置气,累及娘子了。”
秋若华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来如此,不是他有意食言的。心情转好,像煮沸了一锅水,咕噜咕噜不停地冒着欢愉的水泡。
秋若华还是觉得委屈,“我已经说过,愿意与你同舟共济,你的喜和忧都可以说给我听的……”
“娘子愿意与我同舟共济,我心里自然欢喜。”百里无咎在她肩上轻笑,声音温柔撩得她耳朵里一阵酥麻,“可我是你的夫君,一定要护在你前边!你相信我,我可以处置好这些事。”
秋若华的脸埋在他的肩上,贪婪地嗅着属于他的气息,这个世上,有人愿意为她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