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
结了薄痂并未愈合,莫不是状况反复?
“你……你怎么了?”
秋若华问了一声,没听到他回答,不禁悬心,走到纱幔处,“喂,你到底怎么样了?再不说话,我不理你了。”
等了两息,不见他回话,也不见他动,秋若华熬不住,挑起纱幔走出来,紧张地问:“你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给你请个郎中。”
她转身要走,百里无咎倏然抬手拉住她有衣袖,依然垂着头,“等一会儿……我缓缓就好了,不要声张……”
看他似乎真的不好,秋若华很是担心,“这样熬着能行么?可不要拖坏了。”
百里无咎抬起脸,眉头皱成一团,紧紧握着他的衣袖,“娘子终于肯理我了?方才真是把我愁坏了。”
秋若华隐约觉得自己上当了,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当真不舒服?还是装的?”
好不容易把人哄出来,怎么可能拆穿了让人更生气?
百里无咎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咳了几声,中气不足地反问:“娘子就这么不信我?”说完又开始咳。
秋若华拿不准他的真假,又忧心他当真不适,拿起桌上的壶给他斟茶,“吃杯茶润一润嗓子。”
百里无咎接在手中,一口气饮尽,放下杯子慢慢地呼出一口浊气,眉心缓缓地舒展开,“好多了,谢谢娘子亲手斟的这盏茶。”
“既然好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秋若华想把衣袖从他掌中抽出来,示意了两次他都没有放手,反而朝自己身边使力,抬眼看着她,讨好在笑着。
“娘子,我有话跟你说。”
秋若华绷着脸,转开身子不看他,“我不想听,你快走吧!”
百里无咎抓她衣袖的手,挪到她手腕处握住,将她右手背转到自己眼前,那道疤痕醒目的伏在那里。
百里无咎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一只黑釉瓜棱瓷盒,单手拨开,从里边沾了一点药膏,替她仔细地抹在伤疤处。
清凉的触感,令秋若华感到一阵疑惑,未曾开口,他垂着眼眸,手上动作不停,轻声解释道:“这是十味膏,东宫请名医以十味珍贵药物制成,涂在身上可以祛疤痕,润泽肌肤。早晚一次,娘子手上这道伤痕有些深,多涂些时日,想必也能淡去。”
秋若华讶然,他竟然还记着这件小事?还为她寻来了药膏?
成婚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回门后这两日,总觉得过了十天半月似的,细细一算,自己跟他说起手背上的伤,是三日里前,也他们两个第一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到今日也才四日,怎么心里已经觉得过了很久的时间?
秋若华心里有些难过,觉得他可能是嫌弃这道疤痕,才替她寻的药膏。
“我手上的疤痕太丑。”她想把手缩回来,“夫君别看了,回头我自己会涂的。”
百里无咎握着她的手腕不放,抬头,眼尾勾笑意,嗓音温润,“疤痕哪有好看的?娘子是在嫌弃我么?我身上好多伤疤,都被你看了去。”
“我哪有?我……”
秋若华否认不了,照顾他身上的鞭伤换药时,秋若华发现他身上除了鞭伤,还有一些旧伤,像是被某种铁品所伤,后背甚至还有一块灼伤。
当时她就好奇,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有这些伤?只因他发着烧,她忍下好奇,没有问。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秋若华问道。
百里无咎已经帮她抹完药膏,用帕子擦着手指,毫不在意地说道:“早年调皮留下的。”怕她不信,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笑得神秘,“不妨跟你说实话,我其实算不得读书人。”
秋若华皱了皱秀气的眉,百里无咎朝她倾身,“我以前很调皮的,我娘常骂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把我送到离家很远的地方,找了个厉害的老兵管着我,一不听话,就要挨他的打。”
秋若华讶然道:“之前你家说,你三岁开蒙,五岁诵文,七岁作诗,幼时勤勉,少年刻苦……”
百里无咎打断她的话,“传言,都是传言,面子上好看罢了。娘子在外边的传言,还是骄矜自傲,目下无尘呢!”
秋若华被噎了一句,仍是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以前并没有好好读书,那你的进士怎么考来的?”
说得有点多,再说下去,李恒的进士都要成奇闻了。
百里无咎适时而止,笑道:“幼年顽皮,后来被那老兵打怕了,就央着阿娘接回来,在家认真读书,又在东京发奋了三、四年,后来居上——二甲十六名的进士出身,可是实打实地考出来的,作不得假。”
这个倒是没什么可怀疑的,秋若华点点头,更觉得自己对他了解太少。
“扯远了,正说你手上的疤呢。”百里无咎把瓜棱瓷盒盖好,放在她身旁的桌上,“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道伤痕,是秋二娘子所为吧?”
秋若华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