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
怕了。”她转身向里,紧紧地闭住眼睛。
赵嬷嬷坐了一会儿,犹豫着又问:“娘子这两、三日都是和官人一起,晚上也是睡在一起的吧?”
秋若华倏然睁开眼睛,忍不住责怪道:“嬷嬷在说什么?我们两个是落了难,不是出去游山玩水的。”
赵嬷嬷脸上讪讪地,推脱道:“老奴自然明白,其实是邹大娘子身边的人让问的。”
婆母?
秋若华难以置信,撑着坐起来,“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子方才睡着,邹大娘子身边的李嬷嬷来过,拉着老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老奴也听明白了。”赵嬷嬷见她衣襟散了,抬手替她整理,也借机遮掩尴尬,“无非是担心娘子和官人流落在外,稀里糊涂圆了房,有了子嗣也不留意。”
推脱完,又抬眼定定地瞧着她,似乎能从她脸上看出实情来,“老奴既跟着你,自然一心盼着你好!虽然也觉得李嬷嬷问得有些荒唐,可老奴确实也担心,你们小夫妻一张床上睡着,把持不住在所难免,娘子不用害臊,尽管跟老奴实说,老奴必定会为娘子周全的。”
秋若华想想这两日发生的事,被她气笑了,“嬷嬷既知荒唐,就不该来问。我们两个历经生死,逃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心思做这些?在赵家的时候,我们两个没有独处一室,嬷嬷尽管去回她们,请她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听出她有气,赵嬷嬷有些不痛快,“娘子好好说便是,怎么还恼了?想来也是邹大娘子急着抱孙子,才让李嬷嬷过来多句嘴。娘子都嫁进来了,不能再像当姑娘似的脸皮薄,问一句就恼,老奴是陪嫁过来的不打紧,换作是李嬷嬷自己来问,娘子还要跟人家甩脸色么……”
赵嬷嬷絮絮叨叨地起身,打起帘子,外边的天光透过窗户的门照进来,昏罗帐内陡然变亮。
“娘子睡的时间不短,再过一会儿该用暮食了,起来梳洗吧。”
暑热时节,天黑的晚,太阳没落下去,一切都被照得亮亮堂堂。
秋若华洗漱后,在明间里坐下,琳儿很有眼色地给她斟了一杯茶来,“秋娘子喝茶。”
秋若华应了一声,伸手去接,珍儿挽着一只蓝布包袱跨进门槛,“大娘子。”
珍儿的看着琳儿不说话,明显是有要避着她的话。
秋若华接过茶盏,“你先下去吧。”
琳儿告退,珍儿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里边包的是一件桃夭色衣服。
珍儿举在手中给她看,“大娘子,这是兰娘子新做的襦裙,打算端午看龙舟时穿,叫人捎来,请大娘子给绣几朵蜀葵在上边。”
秋若华端茶盏的手微微用力,捏得骨节发白,“家里不是有丫环么?即便丫环不顶用,外边也有绣娘,拐弯磨脚捎进这里来,不怕被人发现?”
“不会被发现的,门上的小厮都打点好了。”珍儿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道,“兰娘子爱用你绣的花样,换了旁人她不习惯。大娘子你紧紧手,这两天绣出来,不好耽误兰娘子穿。”
秋若华搁下茶盏,不去看那条裙子,“我这两日不舒服,只怕捏不住绣针,万一绣坏就毁掉这条裙子了,你还是捎出去,请兰娘子找个好的绣娘吧。”
“那怎么行呢?”珍儿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变得尖细,“兰娘子指名要你绣,让奴婢怎么回?”
“就实话实说。”秋若华胳膊撑在桌上,揉着额角露出懒怠地神色,“我这两日过得不好,兰娘子必然知道,她能体谅。”
珍儿噘着嘴,极不满意,“可送东西的人说了,兰娘子再三叮嘱,务必这两天绣出来,让奴婢催着点!办不好差事,兰娘子怪罪下来,奴婢可吃罪不起。”
秋若华呼出胸膛里闷着的一口浊气,沉下声音反问:“珍儿,你现在是谁的丫环?你明知道我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到现在想起来手都是抖的,如何拿得起针,绣得了花样?你只顾着答应差事,就不为我想想?”
“你现在已经回来了,平平安安的,还有什么好怕的?”珍儿反驳道,“又没让你现在立刻绣出来,离端午节正日子还有四日呢,明日、后日绣好捎回去不就成了?奴婢眼下在你跟前听差不假,可奴婢的身契在王大娘子手里呢!”
她这是要造反啊!
秋若华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她正要开口,门外院子里有人朗声驳斥道:“你的身契在王大娘子手里,就能到跑到秋娘子这里大呼小叫、欺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