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
不知熬了多久,秋若华靠着百里无咎睡得迷迷糊糊。
百里无咎也在闭目养神,因为心里装着事,根本睡不着,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响起,他立刻打起精神。
应该是去打探的人回来了,隔着门板,对方又刻意压低声音,他听不清对方说什么。接着便听到对方在翻找什么,不时有器物落地的声音。
片刻之后,门板被从外边推开,烛光照进来,高个头的黑衣人第一个走进来。
百里无咎神态恢复成文弱书生模样,可怜巴巴地问道:“你们可是查证回来了?是不是能放我们回去了?”
对方居高临下看着他,“嗯”了一声,似乎忍着讥笑,说道:“这就送你们回去!”
他说完,招手示意,身后跟进来的几个手下,举着灯烛检查他们两个的绑绳是否牢固,还有人拿了条黑布蒙住他们的眼睛。
“你们干什么?”百里无咎喝止道,“别乱来……”话未说完,便被一团布塞住了嘴巴。
秋若华在这些黑衣人进来的时候就惊醒了,她根本无法反抗,和百里无咎一样,被蒙住眼塞住嘴巴,然后拎出去。
这哪里是送他们回去的架势?情形怕是不妙。
秋若华感知道,自己是被拖到了方才审问的正堂中,耳中听到百里无咎“唔唔”了几声,接着自己被人推搡着,塞进了一只木箱中。
没有预想中被箱子硌疼,倒是触碰到软的□□,是百里无咎。
秋若华被人在头上按了一把,缩下脖子,趴进百里无咎的怀里,接着头顶咔嗒地一声盖住。
木箱狭小,两个人挤在一处,百里无咎喊了几声,根本发不出清晰的字音。
听声音似乎落了锁。
箱子被他们抬着,放到一辆马车上带着离开。一路摇摇晃晃,不知去往何处。
秋若华隐约猜到这些黑衣人要把他们装箱带走,带去哪里却不知道——究竟是要关起来还是杀掉?
她察觉百里无咎在挣扎,她自己也试过,双手反绑,除了勒得皮肉疼,根本挣不开,连双腿都用麻绳缠裹得粽子似的。
百里无咎的挣扎一直不断,好几次都蹭在她身上,地方狭小她躲不开,不禁也着急起来。
他忽然贴过来,在她耳边用气声低低地唤道:“娘子。”
他已经把塞在嘴里的布团弄了出来?秋若华心中惊喜,怕被发现不敢高声,低低地“嗯”了一声。
马蹄踏在小路上,连绵不绝地发出嗒嗒的声音,车轮碾过小小的坑洼,轮子还会发出吱扭的摩擦声。
两个黑衣人坐在前边驾车,偶有交谈,也听不真切,都被车子发出的杂音遮盖。
百里无咎判断自己若用气声说话,对方也不会听到。
他的头伸过去,抵在她身上,似乎触碰到了肩膀,又往上,额头触到她的脸颊,用极低的气声道:“看来他们要杀我们灭口,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秋若华吓得心里扑通跳,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百里无咎很清楚,既然另有一个“百里无咎”来了襄州,那么他这个侍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抓来一通拷打,再放回去,容易打草惊蛇,索性把他们两个处死,为谋划的事情铲平障碍。
他顶着东宫侍读的名头,襄侯就会算杀他,也要做得隐蔽,免得留下把柄,毕竟未成事前,一切谨慎为上。
把他们两个装进箱子里,不会要找个地方把他们俩活土埋了吧?
秋若华心里着急,想问他怎么办,嘴里塞着布团,发出的声音模棱两可,根本听不清是什么。
百里无咎依然是气声,在她身边说道:“眼下你我都被绑住手脚,眼睛被蒙住,得想办法解开。我先把你把塞在嘴里的布咬下来,咱们再解绳子。我可不是故意借机轻薄你,只是我的眼睛被蒙着看不到,若有冒犯,请你恕罪。”
秋若华明白眼下的困境,容不得她拒绝,当即“嗯”了一声。
发觉百里无咎的头伸过来,鼻尖划过自己的脸颊,她僵住不敢乱动。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放大,接着便有软软的唇瓣落在脸颊上。
秋若华被烫到似地,忍不住往旁边一躲,跟他拉开窄小的距离,脑袋顶到了木板,发出一声小小的,咚!
这点声音在马车发出的杂音中,微不可闻。
百里无咎听力再好,离得这样近,看不到,也不能一下子找到嘴的位置。
嘴唇凑近,触感柔软微凉,才知道是她的脸颊。
蜻蜓点水般一触,百里无咎也尴尬,脸上讪讪的,庆幸都蒙了眼睛,不会被她瞧了去。
“你别生气,我是真的看不到。”
他没想到这些黑衣人会这样绑住他们,考虑过召唤影卫,反正凭他的身手和耳力,即便蒙着眼睫,也可以撞破箱子,躲开劈过来的刀剑,好歹能撑到影卫靠近。